須臾,長孫無忌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而且那張素來沉穩如山嶽的臉上,此刻依舊帶着幾分未曾褪盡的青白,眼神深處殘留着震驚過後的餘波,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官袍下擺甚至沾了些許灰塵。
“臣,長孫無忌,叩見陛下!”長孫無忌一進殿便瞧見李世民面色陰沉,忙一絲不苟地躬身行禮。
“免禮”李世民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銳利地盯着長孫無忌臉上,直接開口便問道:“輔機你來得正好,想必外面沸反盈天的那個消息,你也知道了?”
長孫無忌緩緩起身,卻并未擡頭直視天顔。
深吸一口氣,他聲音帶着沉痛道:“回陛下,臣驚聞消息心如油煎!”
“太子殿下此舉,實乃授人以柄,自陷絕地!”
“臣卻未能及時規勸,罪該萬死!”說罷,長孫無忌再次深深一揖、
姿态放得極低,将護犢之情與引咎之意揉捏在一起,沉甸甸地呈于禦前。
李世民沉默地看着階下這位跟随自己半生,亦臣亦友的重臣。
那姿态,那話語,是請罪,更是護犢。
甚至擺明了自己不但是來替太子求情,還是來替太子擔責的
這份拳拳之心,李世民如何不懂?
李世民心中其實早已決定,自會為太子善後。
然而今日,他必須對太子予以警告。
此等冒失荒唐之舉,斷不可再犯
隻是方才與太子緩和了關系,身為父親的李世民,此刻實在不忍心親自
施壓或訓斥,也生怕好不容易彌合的父子之情,又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