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勒馬肅立于猩紅的“李”字帥旗之下,清癯的臉上古井無波,唯有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如同鷹隼般掃視着眼前徹底崩潰的薛延陀十餘萬潰兵
可這巨大的勝利并未讓他有絲毫的激動。
反而讓他的頭腦更加冷靜如冰。
‘窮寇莫追?”
“迂腐之見!’李勣心中冷笑。夷男此刻如同驚弓之鳥,一心隻想逃回漠北老巢,以為憑借草原的廣袤和寒冬的庇護便能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此乃癡心妄想!
更是取死之道!
他銳利的目光落在正如同猛虎驅羊般瘋狂追殺潰兵的程咬金部鐵騎上,落在那些被驅趕着漫山遍野奔逃建制全無,已經徹底如同無頭蒼蠅般的薛延陀殘兵敗将身上。
‘可若現在便直搗黃龍,畢其功于一役?”
“卻也非是上策!’李勣心中迅速盤算着,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在落子,‘郁督軍山王庭遠在千裡之外,我軍若不顧一切銜尾急追,補給線将漫長如懸絲。”
“可眼下寒冬将至,這塞北的風雪可是随時都有可能封路!”
“士卒千裡奔襲本就疲憊不堪,糧秣轉運也艱難。”
“如今夷男雖敗,若讓其主力精銳尤其是仆骨同羅這些附庸大部安然撤回漠北,收攏散兵遊勇,據守熟悉的山隘險要,以逸待勞,我軍深入敵境,必陷泥淖!”
“屆時勝負難料,又是徒耗國力。’他眼中寒光一閃,計議已定,‘當務之急,非攻其巢穴,而是趁此千載良機,最大程度殲滅其有生力量,尤其是仆骨、同羅這些依附夷男的爪牙精銳!”
“削其枝葉,斷其爪牙!”
“使其元氣大傷,十年難複!”
“待其王庭空虛,部衆離心,我軍則依托朔州、雲中穩固根基,積蓄糧草,待來年春暖,再以泰山壓頂之勢犁庭掃穴,方可一勞永逸,永絕北患!’
“這也是太子殿下,非要強令沿途設立軍倉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