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把頭,這都第三日了,說好的工錢呢?”一個精瘦的漢子終于忍不住,聲音嘶啞地沖着蹲在鍋邊查看火候的老鹽工張鐵頭低吼,“家裡婆娘娃娃還等着米下鍋!東宮說得好聽,體恤民生,可咱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張鐵頭沒擡頭,布滿老繭的手往爐膛裡添了把柴,火星噼啪炸起。“再等等吧劉三,上頭說了,錢糧在路上,應當是快了!”
“等?等個屁!”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哐當”一聲将攪鹽的木耙摔在地上,濺起滾燙的鹵水,“官鹽鋪子鹽都賣不出去了!”
“誰還管咱們死活?”
“我今兒去鎮上,聽糧鋪的夥計說,朝廷要加平鹽稅!”
“連咱們這點活命的口糧都要刮走!這日子還怎麼過?”
“就是!”又有一人站了出來罵道,“鹽價賤成泥了!”
“可每回那些官老爺們虧了錢,就拿咱們苦哈哈去填窟窿!”
“克扣工錢,還要奪咱們的鹽田抵稅?”
“這不是要絕戶嗎!”
流言如同毒蛇,在疲憊,饑餓和絕望的人群中迅速遊走,放大,甚至還蔓延到了百司騎控制下的鹽場中。
也就是李君羨這個百司騎統領回京了。
那五姓七望和與他們勾結魏王府之人才遇到這可乘之機。
将恐慌和憤怒的火星,丢進了這猶如幹柴堆的鹽場之中!
于是,那些鹽工瞬間被點燃。
工棚裡喧嘩起來,幾十雙眼睛泛着紅,死死盯着張鐵頭,也盯着遠處那幾座守衛森嚴,日夜産出粗鹽和青鹽的工棚。
那裡燈火通明,與這邊的破敗昏暗形成刺眼的對比。
張鐵頭猛地站起身,這個在鹽池熬了大半輩子,向來沉默忍讓的老實漢子,此刻胸膛劇烈起伏,渾濁的眼睛裡也布滿了血絲。
“放他娘的屁,那是魏王府放出來害人的屁話!”他指着遠處,“看見沒?那裡出的好鹽!是咱們的活路!”
“那幫京城來的大官兒,肯定不會忘了咱們!”
“錢糧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