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逼俺們去砸新工棚”
“不去就打往死裡打啊”
“青天大老爺開恩”
“給俺們這些給條活路吧”
這些鹽工的口供樸實且簡單,但卻字字如刀!
殿中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唯有李世民翻閱紙張發出的沙沙聲,以及他越來越沉,越來越冷的呼吸聲。
崔敦禮和王敬直看着皇帝手中那蓋着官印的賬冊和刺目的血書,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李世民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擡起頭,冕旒垂珠遮擋了他大半面容,但那道從珠簾縫隙中投射出來的目光,卻如同極北冰原刮來的寒風,瞬間凍結了整個兩儀殿。
那目光掃過癱軟的杜荷,掃過臉色灰敗的崔敦禮,王敬直,崔幹,最後落在太子李承乾身上,複雜難明。
“杜荷。”李世民的聲音終于響起,平靜得可怕。
“臣臣在”杜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你口口聲聲不知情,疏于過問。”李世民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刀刮骨,“可你杜氏旁支,倚仗你杜氏門楣,盤踞河東鹽監要害多年,貪墨之巨,行事之猖狂,駭人聽聞!”
“此事若無你杜氏本家之蔭蔽,若無你這家主之縱容默許,他們焉敢如此肆無忌憚,視國法如無物,視朕的子民如草芥?!”
“你一句不知情,就想将這滔天罪責,将這百萬貫民脂民膏的虧空,将這累累血債,推脫幹淨嗎?!”
杜荷如遭雷擊,癱在地上,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