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直到他們情緒稍緩,才冷冷開口:“胡三?”
胡三猛地擡頭,看向這個在黑暗中如同鐵塔般的身影,火光映照下,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冷得像冰窟。
他下意識地将妻女護在身後,聲音帶着顫抖:“你你們是誰?”
“救你命的人。”夜枭的聲音毫無波瀾,“也是能幫你把東西送到青天大老爺手上的人。”
胡三渾身一震,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和強烈的求生欲:“你你們是東宮的人?”
他脫口而出,随即又猛地捂住嘴,眼中充滿了警惕和後怕。
夜枭不置可否:“東西呢?王家和崔家的人,已經在滿城找你們了,再晚誰也保不住你們。”
胡三看着夜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又看看身後驚恐的妻女,最後一絲猶豫被徹底碾碎。
他猛地撕開自己破爛肮髒的衣襟内襯,從裡面掏出一個用厚厚油布緊緊包裹,染着斑駁污迹和暗紅血漬的小包。
他的手抖得厲害,仿佛捧着千斤重擔。
“大人都在這裡了”胡三的聲音嘶啞幹澀,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決絕,“隆昌号這些年所有經手過的違禁貨物清單通關批文的副本還有還有王家那位二爺王敬直親筆簽押的放行條子!上面上面蓋着他的私印!”
“還有還有幾封他通過心腹寫給寫給薛延陀那邊一個頭人的密信抄本都是都是要命的鐵證啊!”
油布包被塞進夜枭手中,沉甸甸的,帶着胡三身體的餘溫,也帶着足以讓一個百年世家轟然倒塌的血腥分量。
夜枭掂量了一下油布包,目光掃過胡三包紮的傷腿:“你的腿?”
“逃出來時被他們養的獒犬咬的”胡三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恨意,“那畜生差點撕下我一塊肉!”
“能走嗎?”夜枭問。
胡三咬着牙,忍着劇痛試圖站起來,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夜枭不再多言,對旁邊一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那黑衣人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将胡三背了起來。
“走。”夜枭簡短下令,率先鑽出地窖。
黑衣人背着胡三,護着劉氏母女,迅速消失在福來車馬店後院的陰影裡。
次日清晨,西市剛剛蘇醒。
“福源記”綢緞莊門口,照例是人流開始彙聚的地方。
幾個夥計正懶洋洋地卸着門闆,準備開張。
突然,一個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的婦人踉踉跄跄地沖到店門口最顯眼的台階上,她懷裡緊緊抱着一個同樣髒兮兮,吓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青天大老爺!求您做主啊!”婦人猛地跪倒在地,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哭嚎,瞬間蓋過了清晨的喧嚣!
這一嗓子,如同在滾油裡潑進一瓢冷水!
周圍趕早市的,路過的,開鋪子的,呼啦一下全被吸引了過來,好奇,驚疑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這對可憐的母女身上。
“這是怎麼了?”
“誰家的婦人?哭得這般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