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峰望着魂燈裡搖曳的火苗,指腹摩挲着魂燈上的裂痕:“小滿這孩子心性堅韌,可再堅韌的藤蔓也經不住驟雨折枝若知道真相,她怕是要把自己活活勒死在自責裡。”他擡頭看向尹天,渾濁的眼球映着魂火,“善意的謊言是鎖,可有時候,人總要靠着這把鎖才能把命吊在懸崖上。”
尹天沉默着捏碎指尖凝結的冰晶,碎屑簌簌落在林青山枕邊。
林小滿方才的承諾還在耳畔回響:“爹爹,等雲長老來了,咱們就回蒼梧關種藥草”
少女說這話時睫毛上還沾着淚珠,仿佛蒼梧關的春風真能吹散魂燈裡的黑氣。
可承諾若是注定落空,便成了紮進血肉的倒刺,越掙紮越痛——這道理,他在奴隸營的血池裡早已參透。
“我去尋秦塵。”尹天轉身時袖擺掃過藥爐,帶起的風将陸武峰的白須吹得淩亂,“有些鎖,還是得鑰匙自己來斷。”
“可是,做不到的承諾…終會成枷鎖。”
衙門的演武場上,秦塵盤坐在九丈寬的陰陽魚陣圖中,發間玉冠流淌着月華般的光暈。
蒙珍捧着鎏金香爐侍立一旁,爐中青煙凝成九條小龍在他周身遊走,每遊一圈,秦塵額間的陰陽魚便明亮一分。
尹天剛踏入陣圖邊緣,遊龍突然齊聲長吟,青煙化作鎖鍊纏向他腳踝。蒙珍尖聲呵斥:“放肆!殿下修煉也敢”
”讓他進來。“秦塵睜眼的刹那,陰陽魚陣圖寸寸龜裂,九條煙龍哀鳴着縮回香爐。
他彈了彈衣擺并不存在的灰塵,笑着抛給尹天一塊赤玉:“堯兄來得正好,嘗嘗南疆進貢的火髓糖?”
尹天接住赤玉的瞬間,腰間繁星令突然發燙。
他低頭看去,令牌暗紋竟與赤玉上的星圖遙相呼應,仿佛破碎的星辰拼圖。
秦塵見狀輕笑,指尖點在自己腰間的繁星令上:“看來堯兄的令牌是戰魄一脈的,和我這天命脈的果然不同。”
“什麼意思?”尹天眯起眼,靈慧金瞳掃過兩塊令牌。
神秘石頭在體内震顫,将令牌中隐藏的魄力軌迹解析成漫天星鬥——每顆星辰竟對應着人體魄脈的節點。
“每個繁星令都刻着對應七魄的功法。”秦塵并指劃開虛空,星輝凝成密密麻麻的古篆,“比如我這塊刻的是《天命九轉訣》,需在月圓之夜引星光淬煉眉心”他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盯着尹天毫無反應的繁星令倒吸冷氣,“你别告訴我,給你令牌的人沒教你怎麼激活?”
尹天腦海中浮現白胖子在奴隸營啃雞腿的畫面。
那晚月光慘白,白瑜随手抛來令牌時油漬還粘在星紋上:“三個月後繁星宗開山門,記得來啊”
油膩的指頭在夜空劃出弧線,雞骨頭砸在楊嘯天的血泊裡,半點沒有世外高人的樣子。
“那個”尹天難得露出窘态,“可能需要重新激活?”
秦塵的表情仿佛生吞了隻毒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