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記得。”她柔聲道，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所以回來吧，好嗎？”
“尹天”——或者說，此刻更接近尹天的那個意識——緩緩擡手，指尖輕觸她的淚珠。這個動作如此自然，如此熟悉，讓櫻桃的心髒幾乎停跳。
“我一直在”他低語道，“隻是太暗了找不到路”
話音未落，他的眼神突然一變，黑色重新占據上風。但這一次，紫色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瞳孔邊緣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
“滿意了？”他的語氣又恢複了那種冰冷的平靜，但唇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看來你的‘課程’确實有效。”
櫻桃抹去眼淚，敏銳地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那是尹天想掩飾喜悅時特有的小動作。
“非常有效。”她輕聲說，心中湧起一絲希望，“明天繼續？”
“尹天”沒有立即回答。他彎腰撿起被墨汁染污的畫軸，手指在畫中少女的笑顔上停留了片刻。
“明天”他頓了頓，聲音罕見地帶着一絲猶豫，“我想去看看那棵桃樹。”
這個回答讓櫻桃心頭一暖。青溪山的桃樹每年隻開一次花，現在早已過了花期。但尹天曾經說過，他最喜歡的是桃樹結果的樣子——因為那代表着承諾的實現。
“好。”她柔聲應道，“我帶你去。”
窗外，夕陽西沉，最後一縷金光透過窗棂，為靜室内對峙的兩人鍍上一層溫暖的色彩。在這一刻，櫻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個她熟悉的尹天，或許真的就在這具軀殼的某個角落，等待着歸來的路。
晨霧缭繞的青溪山道上，露珠在草葉間滾動。櫻桃走在熟悉的山路上，紫裙掃過沾濕的野花。身後三步之遙，“尹天”沉默地跟随，七條紫黑魄脈安靜地收束在背後，像是一幅詭異的披風。
“前面拐彎就到了。”櫻桃指向霧氣深處，“那棵桃樹就在溪邊。”
“尹天”沒有應答。從出發到現在，他幾乎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會停下腳步，盯着某塊山石或某株植物出神，仿佛在辨認什麼。
轉過山坳，溪水聲漸近。那棵老桃樹依然挺立在溪畔，隻是花期已過，枝頭挂着青澀的果實。櫻桃快步上前，手指撫過粗糙的樹皮，三年前刻下的那道劍痕還在，隻是被新生的樹皮包裹得幾乎看不見了。
“你看”她回頭想指給“尹天”看，卻發現他站在原地沒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樹幹某處。
順着他的視線，櫻桃看到樹根附近有一塊不起眼的青石——那是當年尹天墊腳摘桃枝時踩過的石頭。
“你記得？”她輕聲問。
“尹天”緩緩走近，在青石前蹲下。他伸手觸碰石面，指尖描摹着上面幾乎不可見的紋路：“這裡應該有一道裂痕”
櫻桃心頭一跳。那塊石頭确實有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紋，是當年尹天踩滑時劍尖劃出來的。除非湊近細看，否則根本發現不了。
“對。”她在他身邊蹲下，紫眸緊盯着他的側臉，“你還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