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一石二鳥。"李軒碾碎鹽粒,嗅到熟悉的沉水香味,"二嬸竟舍得用百年沉香熏毒鹽。"他忽将鹽粉撒向燭台,青焰騰起時顯出新任鹽運使的私印紋樣,正是用蕭家特制香灰壓制的防僞标記。
另一邊關外的落日将商隊影子拉得老長,三百峰駱駝的銅鈴在暮色中叮當作響。蕭沐瑤掀開車簾,嗅到風中混着鐵鏽味的沙塵,忽然按住腰間軟劍:"停!前方三裡處有鴉群盤旋不落。"
護衛統領陳三娃搭箭上弦,箭簇裹着浸油的棉團劃過天際。火光映出戈壁灘上淩亂的車轍——那軌迹深淺不一,分明是重載馬車反複碾壓的痕迹。
"布防!"蕭沐瑤話音未落,兩側沙丘轟然塌陷。數百黑衣騎士從流沙中躍出,彎刀不劈人,專砍駝峰上的絲綢捆。陳三娃暴喝:"護貨!"卻見劫匪割開布匹夾層,掏出文牒便撤。
"不對勁"蕭沐瑤撿起半截撕裂的蜀錦,月光下隐約透出火漆印痕。她蘸着駝奶塗抹布面,虎符紋路漸漸浮現,正是李軒執掌的鎮北軍印!更駭人的是,紋路邊緣的鋸齒狀缺口,與她半月前拓給兵部的樣紋分毫不差。
"速回涼州!"她割開駱駝鞍鞯,取出暗格的飛鴿。灰羽信鴿剛騰空,卻被淬毒的吹箭射落。陳三娃劈開箭杆,嗅到西域蛇腥:"是突厥的七步倒!"
三日後,蕭沐瑤在染坊地窖點燃犀角燈。靛藍染料在冷光下泛起詭異波紋,她突然抓起攪棍插入染缸,棍頭鐵鈎帶出半片壓金輥殘件,邊緣還粘着朱砂與蜂蠟的混合物。
"果然如此。"她撫過輥上凹痕,那是虎符紋路反向雕刻的印記。當浸透蠟液的布匹經過滾壓,便會拓出以假亂真的火漆印。而能精準複刻虎符紋的,唯有她上月送去檢修的那套壓金輥!
暗室燭火搖曳,老工匠趙鐵骨顫抖着捧出檢修記錄:"那日兵部來人,說要校準輥軸精度"他翻開泛黃的冊頁,某頁被撕去的殘角還粘着牡丹香粉。
蕭沐瑤突然将記錄簿浸入染缸,缺失的頁痕在茜草汁中顯形:"三月初七,輥軸加鎏金塗層。"她指尖發冷,那日正是李軒赴京述職,虎符離身的時辰!
涼州大營内,李軒将假密信鋪在磁石闆上。鐵粉在虎符紋路上聚成詭異的漩渦狀:"不是拓印,是澆鑄。"他忽然割破手指,血珠滴在紋路凹陷處,"有人用融化的金箔倒模,再轉刻到壓金輥上。"
親衛擡進焦黑的熔爐殘骸,爐底殘留的金屑閃着妖異的紫光。蕭沐瑤用銀簪挑起碎屑:"這是波斯進貢的紫金,去年聖上賜給兵部侍郎的壽禮!"
五更時分,鬼面營潛入廢棄礦洞。陳三娃用攀雲爪撬開暗門,洞内赫然擺着整套壓金輥模具。李軒撫過模具内側的牡丹刻紋,突然揮錘砸碎:"用蕭家的工,造兵部的印,好個禍水東引!"
三日後,涼州商隊"不慎"洩露新路線。當劫匪再次撕開布匹時,夾層裡爆出混着辣椒粉的磷火,三百套假密信在烈焰中化為灰燼,灰燼裡卻顯出新任涼州刺史的私印紋樣!
蕭沐瑤在慶功宴上摔碎酒盞:"請諸君鑒賞西域幻術!"她将灰燼撒向燭台,青煙中浮現牡丹與鷹隼交織的圖騰,正是兵部與突厥往來的暗号。
李軒突然擒住刺史手腕,扯開其袖口:"大人這燙傷,是在熔煉紫金時留下的吧?刺史驚慌之中,無意說出了蕭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