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屋子的死物,怕是比整個清水村所有人的身家加起來,還要貴重得多吧?
而在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眼中,他們這些掙紮求生的百姓,恐怕真的連這些冰冷的瓶瓶罐罐都不如!
沈沁和秦老頭顯然也被這富貴迷了眼,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不敢随意觸碰任何東西。
就在這時,高揚的聲音帶着笑意從門外傳來:“呵呵,秦書,這處廂房可還滿意?”
他走了進來,負手而立,臉上帶着炫耀的神色,指着那景泰藍瓷瓶,洋洋得意地介紹。
“你看這尊瓶子,乃是前朝宮廷禦用之物,幾經輾轉才到了本官手中,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還有這”
高揚渾然不覺秦書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興緻勃勃地介紹着房間裡的每一件“寶貝”。
秦書耐着性子聽着,臉上挂着恭維笑容,心中卻早已冰封。
晚宴設在花廳,果然是珍馐美馔,佳釀飄香。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更有美貌侍女穿梭其間,殷勤侍奉。
秦老頭和沈沁顯得頗為拘謹,隻是低頭默默吃着東西,不敢多言。
秦書則從容許多,與高揚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但他握着酒杯的手,卻始終穩定有力,眼神深處,一片清明。
良久,秦書放下酒杯,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神情變得凝重了幾分。
“大人,方才聽大人提及剿匪之難,小的也深感憂慮。今日黑風寨山匪雖退,但其行徑卻愈發猖狂。孫二狗之死,便是一個明證。”
“孫二狗雖隻是個潑皮,但終究也算是在衙門挂過名的人。山匪連他都敢在村中公然殺害,可見其已不将我朝廷法度、不将大人您放在眼裡!今日敢殺孫二狗,明日焉知不會将屠刀伸向其他良民,甚至沖擊縣城?”
果然,高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一沉,他對秦書的話是信了幾分的。
“豈有此理!”高揚重重一拍桌子,怒氣上湧,“這群無法無天的賊寇!真當本官是泥捏的不成?!”
他看向秦書,點了點頭:“秦書所言甚是!此等嚣張氣焰,若不嚴厲打擊,何以維護我大乾律法,何以安撫地方百姓!必須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
話音剛落,坐在下首,一直沉默不語的一名官差立刻站起身來,抱拳行禮,聲如洪鐘。
“大人息怒!下官林海,願請纓帶兵,即刻前往卧龍山,定要将那黑風寨夷為平地,擒殺匪首,以儆效尤!”
此人正是縣尉林海,掌管縣中兵備巡防,身材魁梧,面容剛毅,一身煞氣。
高揚看向林海,兩人目光短暫交彙,似乎在瞬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好!”高揚斷然應允,“林都尉有此決心,本官甚慰!即刻點齊衙役、團練鄉勇,明日一早,便出發剿匪!”
秦書見狀,立刻抓住機會,也站起身來,拱手道:“大人!林都尉!剿滅山匪,為民除害,乃我輩分内之事!小的也願一同前往,雖不敢言殺敵,亦可為林都尉搖旗呐喊,盡一份綿薄之力!”
高揚看了看秦書,心中略一思忖。他清楚秦書武藝高強,膽識過人,但剿匪畢竟不同于尋常鬥毆,山中地形複雜,匪徒兇悍,并非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