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高府門前便黑壓壓地跪了一片人。
為首的正是鼻青臉腫、被兩個家丁攙扶着的陳開嶽,他頭上纏着厚厚的布條,臉上還有未幹的血迹,身後跟着十幾個同樣形容凄慘、哭天搶地的本地富商士紳,一個個如喪考妣。
“縣尊大人!青天大老爺啊!”陳開嶽一見到端坐公堂之上的秦書,就掙脫家丁的攙扶,連滾帶爬地撲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嚎起來。
“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昨夜那天殺的黑風寨匪徒,闖入小人家中,燒殺哦不,是搶掠!将我陳家我陳家幾代積蓄洗劫一空啊!連地窖裡的陳糧都沒放過!求大人發兵剿匪,為我等追回财物啊!”
其餘富商也紛紛哭訴,聲淚俱下,一時間衙門内外哭聲震天,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大人,我王家的百年老參被搶了!”
“大人,我家傳的玉如意啊!”
“求大人做主啊!”
秦書端坐堂上,面色平靜如水,他靜靜地聽着衆人哭訴,待他們聲音稍歇,才慢悠悠地一攤手,語氣充滿了無奈。
“諸位鄉親的心情,本官十分理解,亦深感同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堂下衆人,語氣十分無奈。
“隻是府庫空虛,衙役不足,本官也是囊中羞澀,捉襟見肘。剿匪之事,事關重大,需從長計議。至于諸位被劫的财物本官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秦書那句輕飄飄的“愛莫能助”,讓跪地的一衆富商士紳們從頭涼到腳。
原本還指望這位新來的縣令能為他們主持公道,至少做做樣子發兵剿匪。
如今看來,竟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陳開嶽隻覺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湧起,臉上火辣辣的疼,心中的憤恨更是如同即将噴發的火山。他猛地擡起頭,一雙三角眼死死盯着秦書,聲音嘶啞卻充滿了怨毒。
“高大人!我等乃清水縣良善百姓,世代為縣中貢獻,如今家産被劫,身受重傷,您身為父母官,食朝廷俸祿,理應為民做主!如此推诿塞責,與屍位素餐何異?!”
站在秦書身側,一身嶄新縣尉官袍的猴三,聽着陳開嶽的叫嚣,嘴角咧開一抹森然的冷笑,心中快意無比。
嘿,老東西,罵吧,盡管罵!
你哪裡知道,昨夜踹你家大門、搬空你家金銀的,正是你口中這位“父母官”親自下的令!
你家的銀子,馬上就要變成咱們縣衙的軍饷了!
不等秦書發話,猴三眼中寒芒一閃,蒲扇般的大手揚起,攜着一股勁風,“啪”的一聲,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了陳開嶽那張肥臉上!
“大膽刁民!”猴三聲若洪鐘,怒目圓睜,“竟敢當堂咆哮,辱罵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陳開嶽被打得眼冒金星,原地轉了半圈,“噗通”一聲又跌坐在地,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鮮紅的五指印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