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秦書心中冷笑,瞥了一眼賬冊的字迹。
“前任南陽郡守闵年,雖說也是個貪财好色之徒,但在這種賬目上,卻向來不敢做得太過火,生怕被朝廷查出。這賬冊上的記錄,倒是翔實得很,倒是便宜了我。”
李崇威此刻面如死灰,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賬冊一出,鐵證如山,他再無任何辯駁的餘地!
絕望之下,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狠厲,嘶聲咆哮道:“高揚!你你敢!你敢将這些公之于衆?!你這是在破壞官場的規矩!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獨善其身嗎?!我上面的人,絕對饒不了你!你這是在與整個官場為敵!”
“哦?”秦書聞言,眉毛輕挑,臉上露出一抹極緻的輕蔑與不屑,“上面的人?規矩?”
他向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如同困獸般嘶吼的李崇威,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與霸氣。
“李崇威,你所謂的‘上面的人’,能越得過當今太子殿下麼?你所謂的‘官場規矩’,在本官這裡,便是刮骨療毒,整肅吏治!還南陽一個朗朗乾坤!”
“太子殿下要的,是清明的南陽,不是你這等蛀蟲盤踞的爛攤子!”
話音未落,秦書一揮手,聲如金石,斬釘截鐵。
“沈文,繼續念!将李崇威這些年是如何巧立名目,貪墨軍饷的細賬,一筆一筆,都給本官念出來!讓所有人都聽聽清楚,這位‘恩重如山’的李都尉,究竟是如何‘體恤’他麾下的将士們的!”
沈文清亮的聲音,此刻卻如同喪鐘一般,一記一記,狠狠敲在李崇威的心頭,更敲在演武場每一個将士的心坎之上。
那賬冊上,蠅頭小楷密密麻麻,記錄着一筆筆觸目驚心的貪墨款項:虛報兵額冒領軍饷、克扣陣亡撫恤、私吞馬料器械變賣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綜上,天寶元年至今,南陽都尉李崇威,以各種名目侵吞軍饷、貪墨公帑,合計白銀一十三萬七千二百兩,糧食三萬一千五百石”
當最後一個數字從沈文口中吐出,整個演武場陷入一種死寂,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一十三萬兩白銀!三萬多石糧食!這這老畜生!他怎麼敢!
我等拼死拼活,換來的竟是這般結果!
他李崇威吃的滿嘴流油,卻讓我們連妻兒都養不活!
“狗賊——!!”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炸響!
趙長勇那雙充血的眸子死死盯住癱軟在地的李崇威,額角青筋墳起,他“嗆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刀鋒在日光下閃爍着森寒的光芒,直指李崇威咽喉,那股子從屍山血海中磨砺出來的殺氣,如同實質般壓向李崇威。
“我趙長勇在邊關與蠻族浴血厮殺,九死一生!多少兄弟埋骨他鄉,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你這狗官,竟敢将我等用命換來的糧饷盡數吞沒!今日,我便要用你這顆狗頭,祭奠我那些枉死的弟兄!”
他聲嘶力竭,字字泣血,顯然已是怒火攻心,理智盡失。
周遭将領亦是群情激奮,不少人眼中冒火,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們之前确曾對李崇威那點“小恩小惠”心存感激,以為是朝廷刻薄,都尉大人體恤下屬。誰曾想,那所謂的“體恤”,不過是從他們身上割下的肉,再賞還他們一點骨頭渣子!
這等欺瞞與愚弄,比直接克扣更令人怒火中燒!
“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李崇威!你還我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