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皇子李治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擡了擡下巴,目光如錐:“你,就是高揚?”
秦書面上卻依舊平靜,微微躬身:“回三皇子殿下,臣正是南陽郡守高揚。”
“呵。”三皇子李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高揚本王記住這個名字了。希望高郡守這頂烏紗帽,能多戴些時日。”
太子李泓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語氣平和地打斷。
“三弟,父皇還在殿内等候,莫要讓父皇久等了。”
李治斜睨了李泓一眼,倒也沒再多言,隻是嘴角那抹譏诮的弧度更深了幾分,率先轉身,袍袖一甩,向金銮殿内行去。
秦書随着太子李泓,亦步入這象征着大乾最高權力的殿堂。
金銮殿内,果然是氣象萬千,盤龍金柱高聳,穹頂繪着日月星辰,九龍金漆寶座高踞其上,隻是此刻,整個大殿内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藥味,混雜着淡淡的龍涎香,非但沒有驅散那份苦澀,反而更添了幾分壓抑。
秦書的鼻翼微微翕動,心中已然了然。
看來,這大乾天子的龍體,當真是不容樂觀。
他正待依禮參拜,忽聽身側的三皇子李治又發出一聲嗤笑,語氣中滿是譏諷。
“怎麼?高郡守在南陽作威作福慣了,連觐見君父的禮數都忘了不成?”
這話說得又急又響,登時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李治,當真是陰魂不散,處處針對!
秦書心中暗罵一句,面上卻不敢有絲毫遲滞,連忙雙膝跪倒,恭敬叩首,聲音朗朗。
“臣高揚,初見天顔,龍威浩蕩,一時為聖上無上氣度所懾,心神激蕩,以緻禮數不周,還望陛下恕罪!”
“咳咳咳”禦座之上,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随後是一個略顯蒼老疲憊,卻依舊帶着威嚴的聲音:“平身吧。”
秦書與猴三這才敢起身,垂首侍立。
禦座上的大乾天子,身形比秦書想象中更為瘦削,面色帶着久病之人的蠟黃,唯有一雙眼睛,雖染着病氣,卻依舊銳利,此刻正審視着秦書。
“朕聽太子多次提及你,高揚。”天子緩緩開口,“于南陽郡臨危不亂,護駕有功,是個難得的能臣幹吏。”
秦書連忙再度躬身。
“陛下謬贊!臣不過是恪盡職守,行了些許為人臣子分内之事,實不敢居功,更不敢當陛下‘能臣’二字。”
天子聞言,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呵呵,天底下的官員,若是都能像高愛卿這般‘恪盡職守’,朕便可高枕無憂了。”
秦書頭垂得更低,語氣愈發恭謹。
“陛下聖明燭照。朝中諸位大人,皆是國之棟梁,宵衣旰食,為國分憂。臣區區一介郡守,所作所為,不過是滄海一粟,螢火之光,與諸公相比,實乃微不足道。”
“父皇!”一直沉默的李治突然踏前一步,拱手朗聲道,面容間帶着一絲壓抑不住的陰沉與憤懑,“高揚此人,為官或許尚可,但其心,絕不忠于父皇,不忠于我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