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又聲色俱厲,拍案怒喝,搬出朝廷法度,以雷霆之威逼迫恫吓,試圖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
然而,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那個看起來早已被吓破了膽,如同驚弓之鳥般的縣令陳瑭,除了一個勁兒地磕頭如搗蒜,滿口“卑職該死,一切皆聽城隍爺爺神谕,小的不敢有半句妄言,還請督憲大人明察”之外。
根本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實質性内容,仿佛真的隻是一個被徹底洗腦的提線木偶。
而那個看似柔弱,實則意志堅定如鐵的村女劉青禾,則更是讓他感到棘手無比。
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威逼利誘,巧言令色,她始終憑借着徐天提前通過“神谕”進行的周密“心理建設”和她自己那份超乎年齡的聰慧與鎮定,應付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督憲王承恩一通軟硬兼施的操作下來,竟是絲毫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套到,他的耐心,也漸漸消磨殆盡。
“劉姑娘。”督憲王承恩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仿佛能将空氣都凍結,“本督憲再給你,也給你們那個所謂的泾陽城隍廟,最後一次機會。”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驚堂木,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厲聲喝道。
“明日午時,開啟寶庫若有任何阻撓或數目不符,休怪本督以‘妖言惑衆,私藏國帑’之罪,将爾等一體拿下,城隍廟亦将奉旨查抄!”
陳瑭早已吓得面無人色,癱軟如泥,若非有衙役架着,恐怕當場就要昏死過去。
劉青禾緊緊抿着嘴唇,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雖然也有緊張,但更多的卻是面對強權的倔強與對“城隍爺爺”的無限信任。
她知道,這一關,泾陽縣避無可避,唯有依靠城隍爺爺真正的神威,方能化解。
濱海市,徐天回到自己位于市郊,新近租下用以存放觀景台及相關重要物品的倉庫式安全屋時,已是深夜。
他剛走到門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信箱,腳步卻猛地一頓。
隻見那老舊的鐵皮信箱縫隙裡,竟然插着一小截物事。
那不是信件,也不是尋常的廣告傳單。
而是一支早已幹枯,卻依舊翎羽整齊,透着一股古樸與蕭殺之氣的古代箭矢的尾羽!
箭羽呈灰褐色,上面似乎還沾染着些許早已凝固發黑的印記,不知是血迹還是别的什麼。
沒有署名,沒有紙條,就這麼一支突兀的箭羽,無聲地插在那裡,像是一個沉默的警告,又像是一個隐晦的暗示。
次日,泾陽縣,城隍廟。
午時已至,烈日當空。
督憲王承恩身着二品朝服,頭戴烏紗,在數百名親兵甲士以及一衆文武官員的簇擁之下,再次來到了氣勢恢宏的城隍廟前。
他的臉色陰沉如水,眼神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與難以掩飾的貪婪。
劉青禾與面如死灰的陳瑭,率領着泾陽縣僅有的幾十名“神恩護衛隊”隊員以及數百名自發前來的虔誠信徒,早已恭候在廟門之外。
氣氛凝重得如同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