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拿着那封信,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前幾日還勝券在握,志得意滿的知府大人,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狼狽不堪,甚至連對泾陽的圖謀,都不得不暫時中止?
一場針對泾陽縣的巨大危機,就這樣被徐天一招借刀殺人的陽謀,在千裡之外輕松化解!
一時間,孔昭在泾陽縣的處境,變得尴尬到了極點。
他既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對陳瑭和劉青禾頤指氣使,耀武揚威;也不敢就此灰溜溜地打道回府,生怕回去之後,會被卷入知府大人與兵備道王陽之間那場突如其來的,愈演愈烈的政治風暴之中。
他和他帶來的那幾十名官差,就如同被遺忘的棋子一般,被晾在了泾陽縣的驿館之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每日裡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
就在孔昭寝食難安,不知所措之際,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人卻主動找上了門來。
“孔大人,小女子劉青禾,奉城隍爺爺之命,特來探望大人。”
劉青禾身着一襲素雅的白衣,身後跟着兩名擡着精美禮盒的廟祝,款款而來,臉上帶着平靜而溫和的微笑,絲毫沒有因為之前的劍拔弩張而有半分的怨怼或得意。
“劉劉使者?”孔昭看着眼前的劉青禾,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使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之前的嚣張氣焰,此刻早已是蕩然無存。
“孔大人言重了。”劉青禾微微一笑,示意身後的廟祝将禮盒呈上。
“城隍爺爺早已洞悉陝州府内近日的風波。爺爺說了,朝堂紛争,非我等方外之人所能置喙。隻是,知府大人與王大人皆乃朝廷棟梁,若因誤會而内耗,緻使州府動蕩,匪患再起,最終受苦的還是陝州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
“城隍爺爺明察秋毫,洞悉萬物,他老人家說了,之前種種,隻懲惡首,不及其餘。大人您奉命而來,亦是身不由己。”
“這裡有幾壇城隍廟新釀的‘忘憂泉’仙釀,以及一些安神靜氣的‘神賜香料’,特命小女子送來,為大人壓驚解乏。還望大人轉告知府大人和王大人,我泾陽城隍,隻願陝州安定,百姓安康,絕無他意。”
劉青禾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不卑不亢,又展現出了一種超然物外,心懷蒼生的格局!
孔昭聽着這番話,心中五味雜陳,感慨萬千。
他第一次,對自己之前那些試圖打壓、算計泾陽城隍廟的愚蠢行為,産生了發自内心的悔意和敬畏!
徐天這一手以德報怨,不僅讓孔昭對其和泾陽城隍的看法,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
更是通過孔昭的口,将泾陽縣“識大體、顧大局、心向朝廷、不願見州府動蕩”的高尚形象,巧妙地傳遞給了正在明争暗鬥的吳思遠和王陽兩方。
兵備道王陽在聽聞此事後,對泾陽城隍的“深明大義”大加贊賞,認為泾陽縣雖有神異,卻心向安甯,或可引為潛在的盟友,共同對抗吳思遠那股貪腐勢力。
而知府吳思遠,心中對泾陽城隍的政治智慧和那深不可測的神力,也愈發忌憚,在未能徹底解決王陽這個心腹大患之前,他暫時也不敢再對泾陽縣輕易動手了。
泾陽縣就這樣,在徐天的巧妙布局之下,于陝州府這場激烈的政治博弈之中,為自己争取到了一個相對中立的寶貴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