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烏衣鎮的街道上早已行人絕迹,隻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更添了幾分蕭瑟和詭異。客棧之内,除了夏宸的房間還亮着微弱的燈火,其他客房早已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
夏宸盤膝而坐,雙目微閉,看似在調息養神,實則他的心神早已散發出去,仔細聆聽着客棧内外的任何一絲動靜。他知道,今夜的行動,每一步都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約莫一個時辰後,福安悄然返回。他臉上帶着一絲疲憊,但眼神中卻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殿下,幸不辱命!”福安壓低聲音,将一個布袋遞給夏宸,“老奴已經按照您的吩
咐,将那些銀兩都散了出去。鎮上的那些潑皮無賴、乞丐混混,還有幾個茶館酒肆的夥計,都得了好處,答應替我們散布消息。老奴還特意添油加醋地說了一些血蠍堂内部火拼、堂主暴斃的細節,聽起來跟真的一樣。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些謠言就能傳遍整個烏衣鎮,甚至傳到揚州城去。”
夏宸接過布袋,裡面是一些零散的銅闆和碎銀,顯然是福安“打點”剩下的。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福伯辛苦了。此事辦得不錯。謠言如同瘟疫,一旦傳播開來,其威力不可小觑。我們就是要讓血蠍堂的人,聽到這些消息後,自亂陣腳。”
他又問道:“可曾打探到鎮上有什麼适合我們藏匿人手的地方?”
福安道:“老奴打探到,在鎮南碼頭附近,有一處廢棄多年的漕幫分舵。那裡院落寬敞,房屋衆多,而且地處偏僻,平日裡罕有人迹,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所。隻是,那裡似乎有些不太幹淨,據說以前鬧過鬼,所以才一直荒廢着。”
“哦?漕幫分舵?鬧鬼?”夏宸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漕幫是江淮地區勢力最大的幫派之一,其分舵遍布各大碼頭。這烏衣鎮的漕幫分舵為何會廢棄,還鬧鬼?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不過,眼下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對他們而言,越是這種“不幹淨”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好,就選那裡。”夏宸當機立斷,“福伯,你和秦先生,還有蘇姑娘她們,明日一早,便悄悄轉移到那裡去。記住,行事務必隐秘,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殿下。”福安領命。
又過了一個時辰,秦越也回來了。他将幾封剛剛寫好的書信交給夏宸,道:“公子,書信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寫好了。一封給揚州知府,一封給江淮鹽運使,還有三封,分别寫給揚州漕幫、青竹幫和鐵掌幫的幫主。信中措辭,我已經仔細斟酌過,既能表明我們的‘誠意’,又不會暴露我們的真實身份,還能挑起他們與血蠍堂之間的矛盾。”
夏宸接過書信,仔細看了一遍,不由贊道:“懷之兄果然大才!這幾封信寫得滴水不漏,恰到好處!有了這些信,再加上我們散布的謠言,足夠讓血蠍堂喝一壺的了!”
他将書信小心收好,等待着錦衣少女的回歸。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夜色越來越濃。
就在夏宸心中略微有些焦急之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如同夜枭般的低鳴。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暗号。
夏宸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打開窗戶。一道嬌小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窗外飄了進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正是錦衣少女。
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臉上蒙着黑巾,隻露出一雙清冷而明亮的眸子。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顯然這一路奔波,也消耗了不少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