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這條胡同,背後就傳來一個大嗓門的叫喊,“學強,學強,你小子好幾天不去報道,是不是想撂挑子了?”
張學強急忙回頭,隻見後面拐來一輛和自己同款的三輪車。
車上坐着個蓬頭垢面的青年。
他個頭不高,卻顯得比較墩壯,一腦袋頭發被風吹得像是鳥窩,身上的破棉襖露了好幾個窟窿,棉花都染成了黑色。
凡是裸露的肌膚上盡是皲裂和黑泥,看着比叫花子強不了多少。
别看他身上瘦,臉上卻顯得很胖,明眼人能看出來,這是浮腫。
因為營養不良,這年頭‘三浮一腫’很常見。
張學強腦海中閃過王二猛這個名字,這家夥也是物資回收站的外勤,跟自己是同事。
“我當是誰,二猛啊,在這兒遇上了,咱哥倆也是緣分,來抽根帶勁兒的。”
張學強沒敢拿紅塔山,摸出一盒大乾門,扔過去一根。
王二猛驚喜接過,嗅了嗅直接點燃,噴雲吐霧起來。
“我說學強,混的可以啊,都抽上大乾門了,怎麼真不打算幹了?找到好活了?”
當下張學強可不敢說不幹了這個詞,因為這時候還在實行知識青年下鄉支邊政策呢。
他高中畢業,如果沒工作,加上上面沒年邁父母需要贍養,也沒有繼續深造,就得去上山下鄉,等到回鄉政策落實下來,不知道到了猴年馬月。
張學強道:“這不剛發燒還沒好,要不明兒去報道?”
王二猛看在那根煙的份兒上,點頭道:“行,一會兒回去我給站長說一聲,就說去你家了,你還發燒,哎,别忘了弄個假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