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才戀戀不舍地把核桃擱在桌上,手指在殼上摩挲半天卻不撒手,眼卻直勾勾盯着那盤素餃子。
張學強笑着喊來服務員小劉,借了塊籠屜布,把剩下的餃子裹得嚴嚴實實遞過去——這年頭哪有塑料袋,買幹糧都是自帶家什,帶油的吃食才用荷葉或草紙包。
老頭一把搶過布包,這才松開捏着核桃的手,轉身就往外闖。
張學強瞅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揚聲喊,"老爺子,明兒來吃牛肉餡的!
家裡有啥好玩意兒也帶來開開眼,少不了您的好處!"
老頭腳步一頓,從鼻子裡哼出個氣音,挑開門簾鑽進街頭的寒風裡。
小劉翻着白眼撇嘴,“這輝二爺,年輕時家裡有房子有地,在前門大街有好幾家鋪子,戳貓遛狗提籠架鳥的主兒,家裡寶貝多了去了!
後來抄了兩回家,連夜壺都砸了,現在米缸裡能找出死耗子就算富裕,來喝茶都自帶茶葉渣子。”
茶館規矩,自帶茶葉一分錢管夠熱水。
張學強沒接話,隻是端起茶碗抿了口——這種遺老遺少,家底哪能真掏空?
不過是把寶貝捂得比命還嚴實。
他耐着性子周旋,不光為那對核桃,更是想借這老頭的門路,結識些藏着貨的主兒,廣撒網才能撈着大魚。
門口‘哐當’一聲響,王右軍騎着輛除了鈴铛不響哪兒都響的永久自行車,在台階下差點摔個趔趄。
他沒敢進門,扒着門縫往裡瞅,活像隻探頭探腦的耗子。
張學強敲了敲窗戶,沖他招手。
王右軍這才挑門簾進來,立刻堆起笑,颠颠跑到桌邊,腰彎得像隻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