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成,明兒給我信兒。酒我是要定了,大不了我再去湊錢。”
這年頭一千塊能蓋半個四合院了,王右軍聽他說要湊錢也不奇怪,當即拍胸脯。
“您放心!我準保把事辦妥,不給您添麻煩!”
此刻他腦袋暈乎乎的,不全是因為錢,更因張學強這份信任——兩千斤糧票說交就交,這人得多有底氣?
心裡頭對張學強的身份更太高了幾籌,已然生出幾分願效犬馬的熱乎勁兒。
張學強呷了口茶,想起先前的話:“你說有兩件事,另一件呢?”
王右軍灌了口茶,喉結滾動半天,才壓着嗓子說:“是我表哥他弄了些銀圓、銅錢,想讓您掌掌眼。”
此刻聲音壓得更低了,“這快過年了,他想換點布票。”
布票這東西,在計劃經濟年月金貴着呢,到1984年才徹底退出市面。
地方發行的票面上印着使用期限,過期就成廢紙,有的連布鞋票都折算在内,一雙鞋得扣一尺五寸布票。
張學強盤點倉庫時,倒真翻出不少積壓的布票。
他裝作掏煙盒,從口袋摸出張土黃色紙片,桌下塞給王右軍,“布票我有,就看你表哥的貨怎麼樣了。”
王右軍捏着紙片一看,二指寬的票面上印着‘軍用布票壹市尺’,邊角的齒輪紋比地方票精緻得多——這可是全國通用的硬通貨,不受地域和時間限制!
他心裡咯噔一下,再看張學強的眼神添了幾分探究,嘴上卻趕緊說:“您等着,我這就叫他來!”
張學強本有些興緻缺缺——銀圓銅錢大多不值錢,這年頭銀價才兩毛多一克,銅錢更是按斤稱,除非遇上稀世大珍,否則犯不着動倉庫裡的票。
可是那些大珍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所以他對這事興趣不是很大。
但見王右軍急得額頭冒汗,便擺擺手:“走吧,帶路。”
這裡人多嘴雜,可不是看貨的地方,至少現在不是。
剛起身,樊子君端着茶壺過來,笑盈盈問,“歇好了?明兒還吃餃子不?”
張學強拉她到櫃台後,低聲道:“明天換花樣,弄點牛羊肉餡兒的。這幾天都别重樣。”
說着遞過去幾張牛羊肉票,還有一小沓雞蛋票,票面上的特供印章鮮紅如新。
樊子君眼睛亮了,連忙點頭:“您放心,保證變着法兒來,不重樣!”
外頭的積雪被踩得瓷實,陽光一照像鋪了層碎鏡子,晃得人睜不開眼。
張學強騎着二八大杠,跟着王右軍七拐八繞,又進了上次那座四合院。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劉大山見了張學強,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忙不疊地往院裡讓。
“哎呀,您可來了!我備了好茶葉,快屋裡坐!”
張學強估算了一下時間,離物資回收站下班還有倆鐘頭,沒工夫寒暄,進屋坐下就直截了當,“東西呢?”
劉大山也不啰嗦,轉身從堂屋抱來個紙箱,‘哐當’放在八仙桌上,“您瞧瞧,都是老物件!”
張學強低頭一瞅,箱子裡的銅錢銀圓裹着綠鏽,好些都鏽成了疙瘩,連字迹都漫漶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