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七爺大嘴叉子快咧到耳朵上了,“好,好啊,擺席倒是不用,他給我磕個頭叫聲師傅就成,以後每天六點來找我練兩鐘頭,晚上在家自己也别放下,肯下功夫早晚能練出來。”
三亮眼巴巴地看着張學強。
張學強拉他到一邊,簡單說了說練摔跤的好處,又問道,“二伯二嬸不會攔着吧?”
三亮搖頭,“俺,俺要是能學點本事,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張學強道,“那你的意思呢?”
三亮不假思索道,“俺聽哥的!”
得了,張學強拉着三亮來到水七爺面前。
“七爺,這事就這麼定了,拜師儀式可不能馬虎,我看這樣,後天中午就在對面學習社,咱們大夥吃頓餃子,然後讓三亮端茶磕頭,大夥也當個見證人。”
水七爺連連點頭答應,覺得張學強會辦事。
鍋爐房的幾個人聽到有餃子吃,也都紛紛贊成。
張學強這時候突然狡黠一笑道,“七爺,您收一個徒弟有點單薄,不如來個好事成雙再收一個咋樣?”
水七爺聽出點味兒來,笑着說道,“好啊,要是有三亮這種好苗子,别說倆,八個我都教。”
張學強赧然一笑,“您看我咋樣,别看我長得瘦,骨頭裡面有肌肉啊!”
水七爺還真認真打量張學強一番,隻不過沒像對三亮那樣捏拿。
片刻他點了點頭道,“行,我看你也行,這樣你們倆我都收了,三亮跟我學摔跤,你跟我學燒鍋爐,正好你也有鍋爐了,在家好好練練準能出師!”
燒鍋爐?張學強笑容僵在臉上,差點沒憋死。
重生以來他還第一次這麼憋屈,一股無名怒火蹿上腦頂門,張學強推着三亮上了三輪車,沒好氣叫道。
“學啥摔跤,無冬曆夏累一身臭汗,改天咱學太極拳去。”
其實張學強隻是一時生氣,回頭他肯定還會讓三亮跟着水七學摔跤,畢竟這關乎三亮的前途,他不能這麼自私。
這樣做也是讓水七爺難堪,甚至有讓他改變主意的意思。
三亮騎着三輪車帶着鍋爐,張學強騎着大鳳凰帶着帽頭,消失在了夕陽下路口。
餃子吃不成了,别人都一哄而散,黃三站在水七爺身邊,臉上帶着幾分懇請說道。
“七爺,一個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您何必呢,再說了張爺出手大方,絕對不會虧待您這位師傅!”
水七爺大眼珠子一瞪,甕聲甕氣道,“我水七是靠蒙人混吃混喝的?
那小子是挺機靈,可真不是練跤的料啊,我要是收了将來傳出去,還不被行裡人笑話,以後我也沒臉見祖宗。”
黃三道,“那你看好的那孩子也跑了,何必呢!多帶個徒弟捎帶手的事!”
“随緣吧,緣分不到啊!”水七爺猛然轉身向店裡走去,高大的背影顯得那麼的落寞和孤寂,像是面口袋胡同口那根久曆風雨卻沒有腐朽倒塌的老松木電線杆。
黃三看着他背影,無奈地歎息一聲,摸出葡萄糖灌了一小口,渾身一哆嗦倒背着手走向自己那輛破三輪,小聲咿咿呀呀地唱起了《野豬林》歎英雄生死離别遭危難
一陣自行車鈴響,吓得他又改口成了《紅燈記》我家的表叔數不清
等鈴聲遠去,他回頭輕啐一口,“吓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