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曦透過殡儀館厚重的破舊窗簾,在地闆上投下幾縷蒼白的光。
我拖着疲憊的身軀,循着瓷瓶中那縷若有若無的黑氣,一路向郊外追去。
那黑氣如同有靈性一般,飄忽不定,卻始終指引着一個大緻的方向。
鎖骨下的屍斑隐隐作痛,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噬我的血肉,提醒着我所剩無幾的陽壽。
我咬了咬牙,将所有的不适都壓在心底。
爺爺說過,走陰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尤其是身陷囹圄,更要保持心境平和,否則隻會加速邪氣的侵蝕。
黑氣最終将我引到了一處荒廢的農家院落。
院牆半塌,雜草叢生,幾隻烏鴉落在光秃秃的樹杈上,“嘎嘎”地叫着,平添了幾分蕭索與詭異。
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破敗門窗時發出的“嗚嗚”聲,像極了鬼泣。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開虛掩的院門。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和某種草木燃燒的焦糊味撲面而來,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院子正中,赫然擺着一個臨時搭建的法壇!
法壇約莫半人高,用幾塊破舊的木闆拼湊而成,上面鋪着一塊髒兮兮的黃布。
黃布之上,朱砂繪制的符文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邪氣。
法壇正中央,立着一個約莫一尺高的草人,那草人用稻草紮成,身上穿着一件用紙剪裁的、畫着詭異花紋的衣服。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草人的胸口處,貼着一張黃紙,上面用鮮血寫着兩個字——陳默!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而在草人的頭部、心髒、四肢等七個關鍵部位,各自插着一根閃爍着幽幽寒光的鋼針!
每一根鋼針的針尾,都系着一小撮頭發,看顔色,竟然分明是我的!
“好狠毒的手段!”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闆直沖天靈蓋。
這是“七針鎖魂術”,一種極其陰毒的咒術,通過草人替身,直接咒殺本體。
難怪我最近總是感覺身體不适,精神萎靡,原來是着了這歹毒的道兒!
法壇之後,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面容陰鸷的男人正盤膝而坐,雙手掐着古怪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他雙目緊閉,額頭上滲着細密的汗珠,顯然施法也耗費了他不少心神。
随着他的念咒,插在草人身上的七根鋼針尾端,竟隐隐有黑氣缭繞,與草人身上的血字和我的頭發産生某種邪惡的共鳴。
我能感覺到,每一次他口中吐出晦澀的音節,我心髒便會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鎖骨處的屍斑也随之灼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