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清晰的感覺到每一次呼吸帶着嘶啞的雜音,蠍草的汁液還在灼燒我的五髒六腑,讓我忍不住想,發明這以毒攻毒法子的人,要麼是個瘋子,要麼就是個對自己足夠狠的狠人。
現在看來,我大概也屬于後者。
“操!”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唾沫裡全是血,在這種境地,我竟然覺得罵一句髒話能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慰藉,拖着殘破的身軀爬行了不知多久,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那既不是血腥氣,也不是草木香,而是一種介于腐臭和腥臊之間的氣息,沒等我來得及想,幾聲壓抑的低吼就從不遠處的陰影裡傳來。
什麼!我停下動作,側耳傾聽,那腳步聲很輕,帶着一種貓科動物特有的謹慎。
從聲音上判斷那不是一頭,至少有三四頭,透過稀疏的灌木叢,我對上幾雙幽綠色的眼睛。
等我看清楚,才恍然大悟,那竟然是鬼影狼!一種以狡猾和團隊協作著稱的妖獸,它們通常不會輕易攻擊人,但我這樣一個渾身是血、動彈不得的人,在它們眼中和一頭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區别。
我的心涼了半截,以我現在的狀态,别說四頭鬼影狼,就是一頭半大的狼崽子都能輕易地撕開我的喉嚨。
背包裡倒是有幾張符箓和一把短劍,可我現在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了,更别提掐訣禦器。
怎麼辦?絕望的情緒瞬間将我吞噬,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蠍草!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條由血迹和拖痕組成的路徑,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成型,鬼影狼的嗅覺極其靈敏,它們肯定是被我的血腥味吸引過來的,但同樣對于劇毒之物,它們也應該有着野獸的本能直覺。
蠍草的毒性如此霸道,那它的氣息,對于這些妖獸來說,恐怕不亞于世間最恐怖的警告。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當即掉轉方向,朝着之前吞食蠍草的地方爬去,那片生長着蠍草的土地,周圍早已寸草不生,就連泥土都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紫色,空氣中更是彌漫着一股辛辣刺鼻的氣味。
鬼影狼群顯然也察覺到了我的意圖,它們索性不再潛伏,低吼着從陰影中現身,呈半圓形向我包抄過來,卻隻是不緊不慢地跟着,似乎在享受獵物最後的掙紮。
離那片毒土越近,就越能感覺到空氣中那股灼人的氣息,我的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皮膚也傳來針刺般的痛感。
鬼影狼群的腳步明顯遲疑了,領頭的那頭體型健壯的頭狼停了下來,鼻子在空氣中不斷嗅探,喉嚨裡發出不安的嗚咽聲,幽綠的眼睛裡,貪婪依舊,但多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忌憚。
我猛地翻過身,仰面躺在地上,用還能動彈的左手,費力地從懷中掏出那柄防身的短刃,刃上還殘留着之前厮殺時留下的缺口,我沒有去看狼群,而是用盡全力,将短劍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右臂,狠狠地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