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
趙明瀾習以為常地擺了擺手,帶着逍遙徑直入内。逍遙跟在後面,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探究目光——有好奇的,有羨慕的,也有帶着幾分輕蔑的。
會場内燈火通明,數十張矮幾錯落擺放,已經坐了不少文人雅士。首位上坐着兩位老者:國子監祭酒周大人須發皆白,不怒自威;孔家後人孔先生則面容清癯,一派儒雅風範。
"見過二位先生。"趙明瀾恭敬行禮。
兩位老者微微颔首,目光在逍遙身上短暫停留,又很快移開。世子與幾位熟識的公子寒暄幾句,便在主座旁落座。逍遙默默跟在後面,待到衆人注意力轉移,便悄悄退出了喧嚣的會場。
河畔靜谧,與身後的熱鬧恍如兩個世界。
逍遙靠着一棵老柳樹坐下,手中端着不知從何處順來的酒水,望着河面上搖曳的月影。幾艘畫舫停泊在岸邊,船頭的燈籠在水面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不自覺地輕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他輕聲念着,忽然覺得鼻尖發酸。不知道那個世界的父母是否安好?是否也在這樣的月夜,思念着杳無音信的兒子?
"好詞。"
清越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逍遙回頭,隻見那位孔小姐不知何時站在三步之外,身旁還跟着個鵝黃衫子的少女。月光下,她衣袂飄飄,宛如從畫中走來。
"這詞牌未曾聽過,可是公子新創?"孔小姐問道。
"非我所作,隻是偶得殘句。"逍遙搖頭。
"公子莫不是覺得我好騙?"孔小姐輕笑,玉指輕點腰間系着的書囊,"各家詩集詞集我皆熟讀,從未見過此句。"
逍遙苦笑:"真不是我,"
"罷了。"孔小姐見他堅持,微微蹙眉,轉身對同伴道,"雲娘,我們回去吧。"
那鵝黃衫子的少女卻湊過來,眨着眼道:"這位公子,若是你作的便直說嘛!連祭酒大人都誇阿蘅才學無雙,能得她賞識可不容易"
"雲娘!"孔小姐輕斥,拉着好友離去。走出幾步,又回頭深深看了逍遙一眼。
河風拂過,逍遙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手中的酒水索然無味。
逍遙起身撣了撣衣袍上的草屑,決定回到世子身邊——才離席片刻就惹上這等麻煩,再待下去還不知要生出什麼事端。
他卻不知,此刻詩會首席處,那位素白襦裙的孔家小姐正俯身在祖父耳畔低語。
孔老先生原本半阖的雙眼漸漸睜大,握着青瓷酒盞的手指微微發緊。當孫女說到某處時,老人雪白的壽眉突然一顫,眼中精光暴漲,如利劍般刺向正往席間走來的逍遙。
逍遙回到會場時,衆人正巧剛結束那以"中秋"為題的飛花令,所有人都在等首席上的二位老者宣布這魁首花落誰家。
隻是孔老突然起身,說道自己剛得一首殘詞,僅僅一句便可斷言必将流芳千古。目光卻盯着逍遙所在之處。
逍遙後背沁出一層冷汗。那目光仿佛帶着千鈞重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地整了整衣冠,心想莫不是方才的"借詩"惹惱了這位文壇泰鬥?
"世子,"逍遙壓低聲音,"那位孔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