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錢槐雖然不解,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領命,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錢槐走後,賈環轉身回到屋裡。
他沒有焦躁地踱步,也沒有驚慌地失措。
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走到了炕邊,從那個剛剛由鴛鴦親自送來的、裝着“玉管紫毫”的錦盒裡,取出了那支代表着賈母無上恩寵的毛筆。
他又将那件剛剛賞下的、嶄新的、用料考究的貂皮鬥篷,重新披在了身上。
他對着銅鏡,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直到确認自己身上,每一處都透着“老祖宗恩寵”的印記。
而後,他走了出去。
他沒有去王夫人的院子,也沒有去榮慶堂。
他隻是踱着步,不緊不慢地,走向了那個連接着榮慶堂與各處院落的、人來人往的交通要道——那片種着西府海棠的岔路口。
他知道,王夫人此刻,必然因為打了勝仗而心情舒暢,定會派人去榮慶堂,或是向老太太“解釋”,或是向别的什麼人“炫耀”。
他要等的,就是這個人。
寒風蕭瑟,吹動着他身上那件嶄新的鬥篷。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路口,像一尊小小的、孤傲的雕像,與周遭蕭條的景緻,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和諧。
果然,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領着兩個小丫鬟,說說笑笑地朝着這邊走來。
來人,正是賈母身邊最得力、最體己的大丫鬟——鴛鴦。
賈環的眼中,精光一閃。
等的就是你!
他沒有迎上去,也沒有躲開,隻是站在原地,仿佛在欣賞着冬日的殘景。
鴛鴦自然也看到了他。
她看到賈環身上那件眼熟的鬥篷,和手中那支她親自送去的筆,臉上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正要上前打個招呼。
可當她走近,看清賈環的臉時,她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