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關鍵的‘銀号交易’,”
賈環的聲音越發铿锵,“恰恰是保全聖上信義之根本!若國信券隻可買,不可賣,一旦持有者急需用錢,便會怨聲載道,轉而唾棄朝廷,是為失信于民!允其交易,則進退有路,來去自如。百姓見其有利可圖,往來不絕,隻會彰顯天下人對聖上信義之追捧!聖上的信義,非但不會貶損,反而會在這萬千交易之中,化為真正的、可以驅動天下的黃金白銀!”
他猛地一叩首,聲震金殿!
“聖上!治大國如烹小鮮,亦如治水!堵不如疏!與其禁锢财富,使其泛濫于地下,不如開渠引流,使其遵從聖上之意,流向最需要它的田間與河堤!此,方是真正的王道!真正的生财之道!”
死寂。
長久的死寂。
皇帝怔怔地坐在龍椅上,他看着跪在殿中的少年,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卻閃爍着足以洞穿千古的智慧光芒。
“以時換勢”、“開渠引流”、“藏富于國”
這些聞所未聞的詞句,像一把把重錘,狠狠地敲碎了他固有的認知。
許久,他緩緩地、緩緩地撿起那份策論,重新看了起來。
這一次,他看得極慢,極仔細。
“水溶,”他忽然開口。
“臣在。”
“你以為,此策,如何?”
水溶心中一凜,他知道,這是皇帝在給他最後的機會,也是最後的考驗。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回聖上,臣以為,賈環之策,如同一把雙刃劍。其利,可開萬世未有之财源;其弊,亦可啟潘多拉之魔盒。若行此策,關鍵不在于‘券’,而在于‘人’。”
“哦?”
“發券之人,必須是聖上您最信賴的股肱。用錢之人,必須是能吏幹臣。而最關鍵的,是監管之人,必須是六親不認、隻忠于聖上您一人的孤臣!”
水多說完,深深地看了賈環一眼。
皇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