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算盤,手指在上面飛快地撥動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五百萬兩的承銷權。按市面上的慣例,即便我們隻抽半成的‘辛勞費’,那也是兩萬五千兩的純利!這筆錢,足夠我們德源昌開三家分号!”
“這還隻是其一。”
老掌櫃的聲音壓得更低,“大爺,您想。這‘國信券’,是聖上親批,以未來十年稅賦為擔保。這是什麼?這就是大周朝的信譽!誰拿下了這承銷權,就等于将自己的銀号,和朝廷的信譽,綁在了一起!日後,我們德源昌的會票,就是金字招牌!天下财富,還不任由我們調動?”
“最關鍵的是第三點!”
老掌櫃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那賈提舉說,要‘擇優而取’!還要為日後的‘交易市場’,定下規矩!大爺,這已經不是一筆生意了!這是在定天下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金融秩序啊!誰能參與其中,誰就是未來的王者!若是我們今日為了所謂的‘意氣之争’而放棄,明日,恒通記、四海通他們,必定會取而代之!到時候,此消彼長,不出十年,京城之内,哪裡還有我們德源昌的立足之地?”
張若谷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可是父親那邊”
“大爺!”
老掌櫃猛地一躬身,“閣老他日總有緻仕之時,可張家的基業,是要代代相傳的!是守着聖賢書喝西北風,還是抓住這百年難遇的機會,讓張家更上一層樓,全在您一念之間啊!”
張若谷在密室中來回踱步,臉色變幻不定。
許久,他猛地一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
“去!給我備車!”
他咬着牙道,“備厚禮!我們,去寶鈔提舉司!”
寶鈔提舉司,正堂。
那張巨大的輿圖之下,賈環端坐于主位。
他身側,探春帶着帷帽,如同一位幹練的女師爺,手持紙筆,準備記錄。
堂下,擺着十幾張椅子,此刻已是座無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