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滿臉不甘地道,“兒子甯願在健銳營當個小參将,也絕不受那庶子的鳥氣!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兒子給他當副手?”
年羹堯看着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兒子,眼中的滔天怒火,最終,化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他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許久,他才用一種嘶啞得幾乎不成人聲的語調,一字一頓地道:“你,必須去。”
“父親!”
“這是聖旨。”
年羹堯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靜,“更是一道催命符。”
他走到兒子面前,扶起他,雙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道:“記住,從今天起,忘了你是年羹堯的兒子。在那賈環面前,你就是一條狗。他讓你咬誰,你就咬誰。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的命,比為父的顔面,比我年家的一切,都更重要。”
“活下去。”
“隻有你活着,我年家,才能活下去。”
三日後,寶鈔提舉司。
年富一身戎裝,鐵青着臉,走進了這座讓他感到無比屈辱的衙門。
他身後,跟着兩名同樣神情倨傲的親兵。
然而,他想象中賈環可能會有的耀武揚威、小人得志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整個衙門,忙碌得像一個巨大的蜂巢。
無數的文吏、差役、商人,來回穿梭,人人腳步匆匆,臉上都帶着緊張而又興奮的神情。
賈環正站在一面巨大的沙盤前,手中拿着一根長杆,對着十幾個來自“承銷銀團”的大掌櫃,分配着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