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現代作戰服。
衣服的款式,與之前石橋上那兩具冰冷屍體身上的制式一模一樣,緊身的設計勾勒出一條被死亡與疲憊包裹着,卻依舊驚心動魄的窈窕曲線。
是個女人。
她就那麼背靠着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青銅巨棺,一條腿無力地伸直,另一條腿屈起。
她的小腿處,有一道猙獰外翻的傷口,暗紅的血已經徹底浸透了黑色的作戰褲,正用一卷繃帶進行着潦草而機械的包紮。
在她手邊,散落着幾枚溫熱的黃銅彈殼。
旁邊,還插着一把從中斷裂的戰術匕首。
那嶄新的,閃爍着金屬寒光的斷口,無聲訴說着不久前這裡曾發生過的,何等慘烈的搏殺。
直播間的彈幕,在這片死寂中出現了一瞬詭異的,長達數秒的空白。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死死盯着屏幕中央那個憑空出現的人影,大腦拒絕處理這超出理解範疇的畫面。
“人人?”
沙鼠老大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破舊的風箱在漏氣,每個字都帶着牙齒打顫的碎響。
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幾乎以為是這深淵之下的陰氣侵蝕了神智,讓他産生了緻命的幻覺。
那可是懸于萬丈虛空之上的七星詭棺!
是神話傳說裡仙人飛升失敗後才會墜落的絕地!
這種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活人!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質疑,那邊的動靜,讓那個正在包紮傷口的女人動作猛地一頓。
她擡起了頭。
一道強光手電的光束,精準地切割開黑暗,将一張沾染着血污與塵土,卻依舊難掩其驚人英氣的俏臉,徹底照亮。
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有純粹的,凝結成實質的警惕與殺意。
她的眼神,冰冷得像是深淵之下永不消融的寒冰,又鋒利得像身旁那把甯折不彎的斷刃。
她像一頭在圍獵中受了重傷,被逼入絕境的孤狼。
不。
更像一朵在硝煙與死亡的焦土中,悍然綻放的,每一片花瓣都淬着劇毒的血色玫瑰。
她看到了石台邊緣,同樣靜立不動的林峰。
她那冰川般的目光,在林峰身上僅僅停頓了一秒,深不見底的瞳孔中,竟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