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的眼神,劇烈地顫動着。
她低下頭,再次看向懷中的戰友。
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安詳。
他的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淡淡的,釋然的微笑。
仿佛在說,你做得很好。
轟——
整個幻境,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在一瞬間,徹底崩碎。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氣味,都在刹那間化為虛無。
冰冷,死寂。
蕭雅的意識,被一股力量,從那片絕望的泥潭中,猛地拽了回來。
她劇烈地喘息着,胸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視野,重新聚焦。
眼前,是那口光滑如鏡的青銅巨棺。
耳邊,是深淵之上,陰風吹拂的微弱呼嘯。
她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溫熱的,堅實的肩膀上。
一隻手,正輕輕地按在她的額頭。
那隻手上,還帶着一股淡淡的,屬于屍蹩的腥氣,此刻卻傳來了一股安定的溫度。
是林峰。
臉頰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
冰涼而狼狽。
蕭雅的身體,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彈開。
那不是思考後的決定,而是一種純粹的,屬于軍人的應激反應。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背脊在瞬間挺得筆直,雙肩緊繃,下颌微收,擺出了一個防禦性的警戒姿态。
她想用這種身體的語言,重新築起那道剛剛被徹底擊碎的,名為“堅強”的壁壘。
可那隻手留在額頭上的餘溫,卻像一塊烙鐵,提醒着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最深的傷疤,最不堪的軟弱,被這個男人,一覽無餘。
一張被硝煙熏黑的臉上,瞬間湧上了一股不屬于這裡的燥熱。
她沒有說謝謝。
那兩個字,在這種情境下,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