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轉過身。
當她看清顧沉舟的臉時，那雙好比秋水般平靜的眸子，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端着汝窯瓷器的手，劇烈地一顫，那件價值足以在京城買下一套四合院的國寶，幾乎脫手。
“你”她隻說了一個字，聲音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權叔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隻是繼續介紹：“顧先生對古玩也有很深的研究，大小姐特意讓他來掌掌眼。”
顧沉舟沒有理會權叔的客套，也沒有回應慕晚晴的震驚。
他的視線，好比最精準的雷達，迅速掃過一樓琳琅滿目的藏品。
他沒有在那些價值連城的瓶瓶罐罐上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東側牆壁上挂着的一幅草書。
“這幅祝枝山的《陋室銘》，是赝品。”
顧沉舟的聲音不大，卻好比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珍寶閣。
權叔的臉色瞬間變了：“顧先生，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幅字，是老爺子當年花了天價，從海外拍回來的，請了三位國手共同鑒定，絕不可能有假。”
慕晚晴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快步走了過來。
她看着那幅字，眉頭緊鎖。
這幅字她也反複看過多次，筆法、墨色、印章，都毫無破綻。
“證據。”慕晚晴看着顧沉舟，吐出兩個字。
顧沉舟沒有用放大鏡，也沒有用任何工具。
他隻是伸出兩根手指，淩空從那幅字上輕輕劃過，然後閉上了眼睛，好像在感受什麼。
“墨不對。”他睜開眼，“祝枝山晚年用的，是徽州李廷珪的‘九玄墨’，墨氣沉而不散，帶着一股淡淡的龍腦香。這幅字，用的是現代化學墨，有乙醇的味道。雖然用特殊手法做舊，但那股子‘賊火氣’，隔着三尺都能聞到。”
他又指了指字畫的右下角。
“印泥也不對。他用的是前朝宮廷的‘八寶印泥’，裡面混了珍珠和珊瑚粉，色澤沉厚，百年不變。這方印，顔色太豔了，是現代的‘朱砂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