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用任何工具，隻是伸出手指，在那冰冷的鼎身上，輕輕一彈。
“嗡——”
一聲沉悶的聲響，在大殿内回蕩。
“商周的青銅，冶煉時會混入錫和鉛，所以聲音沉悶，尾音短促，好比老牛低吼。”
顧沉舟的聲音很平靜，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但這尊鼎，聲音發空，尾音發飄，好像一個被掏空了内髒的胖子。”
他又走到那幅被所有人認為是赝品的張大千畫作前。
“這幅畫，是真的。”
“張大千晚年，患上眼疾，視力模糊。所以他後期的潑墨，看似狂放，實則是為了掩蓋他已經無法精準控制筆鋒的缺陷。這幅畫裡，有三處細節的敗筆，恰恰證明了，這正是他眼疾最嚴重時期的真迹。”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尊方鼎。
“至于這尊鼎，為什麼聲音不對。”
他拿起旁邊桌上的一把用來開箱的鐵錘，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朝着方鼎的底部，狠狠砸了下去。
“住手！”秦公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但已經晚了。
“铛！”
一聲刺耳的巨響。
方鼎沒有碎裂，但它厚重的底部，卻被砸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凹陷。
從凹陷的破口處，流淌出來的，不是青銅的碎屑。
而是一種現代工業用的，灰白色的，特種水泥。
造假者用現代技術，澆築了一個水泥的鼎胎，然後在外面用化學藥水，做出了一層天衣無縫的假鏽。
整個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好比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水泥，看着那個手握鐵錘，神情淡漠的年輕人。
這個局，做得天衣無縫。
這個局，騙過了在場所有的頂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