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混雜着鐵鏽和血腥的，特殊氣味。
顧沉舟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通道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走了大概一百步。
眼前豁然開朗。
這裡，是一間巨大的，用青石砌成的地牢。
地牢的牆壁上，挂着十幾盞忽明忽暗的煤油燈，将整個空間，照得一片昏黃。
地牢中央，擺放着一張巨大的鐵桌，和一張鐵椅。
桌上，椅上，都布滿了暗褐色的，早已幹涸的血迹。
不難想象，二十年前，他的父親顧千帆，就是被鎖在這張椅子上，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審問。
顧沉舟的視線，掃過那些血迹，他那雙死寂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波瀾。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地牢的最深處。
那裡，果然停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一口用最上等的金絲楠木打造，卻沒有任何雕花和裝飾的，空棺。
顧沉舟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去看棺材裡面。
他的視線，落在了棺材旁邊，那面滿是刀痕和血迹的牆壁上。
牆上，用一種極其鋒利的工具，刻着幾行字。
字迹龍飛鳳舞，入石三分，充滿了不甘的狂傲和滔天的恨意。
“吾兒沉舟見字如面。”
“為父一生，不弱于人。前半生，快意恩仇，創立千帆閣，欲與九門争鋒。後半生，卻為情所困，為奸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場。”
“我顧家的男人，可以死，但絕不能敗。”
“這口棺材，不是為你準備的。是為這九門，為這天下所有負我顧家之人，準備的。”
“牆後，有我為你留下的三樣東西。一把刀，一本書，還有，千帆閣最後的底牌。”
“用它們，去拿回本該屬于我們的一切。”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女人。”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顧沉舟看着那最後一行字，腦海裡，不自覺地閃過了蕭清影，南宮焰，林幽微，甚至是慕晚晴的臉。
他伸出手，在那面刻着字的牆壁上，輕輕撫摸。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最後一個“人”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