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抱着柴火,在張正父子的“護送”下,敲響了村西頭劉寡婦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和柳清月年紀相仿,但面容更加蠟黃憔悴的女人。
當她看到村長,又看到陳默和張大牛抱來的一大堆木柴時,整個人都懵了,随後便是千恩萬謝。
将柴火送到,張正也沒再多留,隻是意味深長地對陳默說了一句“你小子,好好幹”,便帶着兒子離開了。
看着他們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陳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覺得後背不知何時,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轉身回到自己家,關上院門的瞬間,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小叔”
裡屋的門被拉開,柳清月帶着兩個孩子走了出來,她臉色煞白,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外面的一切。
她快步走到陳默身邊,看着他疲憊的臉,眼中滿是後怕和心疼。
“我我們是不是把村長得罪了?”
她顫聲問道。
陳默看着柳清月那張因恐懼而失了血色的俏臉,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微顫的肩膀,用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聲音說道:“嫂嫂,放心。我們不但沒有得罪他,反而在村裡,立住了腳跟。”
“立住了腳跟?”
柳清月茫然不解,在她看來,剛才的情形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家破人亡。
陳默将院門重新闩好,拉着她回到竈台邊坐下,這才低聲解釋道:“你仔細想想,村長今晚為什麼來?”
“為了為了糧食。”
柳清月小聲回答。
“沒錯。”
陳默點頭,“在他眼裡,我們家突然有了糧食,就像一塊誰都能來咬一口的肥肉。如果今天我們乖乖把米給了他,那明天呢?後天呢?李家寡婦,王家瘸子,是不是人人都能上門來‘借’糧?到頭來,我們隻會成為全村的糧倉,被他們吸幹最後一滴血。”
柳清月聽得遍體生寒,她之前隻想着如何應對,卻從未想過這背後更深一層的兇險。
“那我把柴火給了他,不也是一種妥協嗎?”
她還是有些擔心。
“這不一樣。”
陳默的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給糧食,證明我們有存糧,隻會引來更多的豺狼。而給柴火,是告訴所有人,我陳默,病好了,有力氣了,我能靠這把子力氣和這把斧頭,去創造價值。我們家的東西,是我一斧頭一斧頭砍出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我願意幫助鄉鄰,是出于情分,但我隻出我能出的力,誰也别想搶我保命的根!”
“這麼一來,村長今天得了柴火,在劉寡婦面前有了面子,他達到了‘赈濟村民’的目的。而我們,保住了糧食,也展現了我們不好惹的态度。這就叫‘立威’。從今往後,村裡人再想打我們家的主意,就得先掂量掂量,我手裡的這把斧頭,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