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窗外直升機引擎的轟鳴,似乎都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屏障隔絕。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屏住。
縣委書記張為民更是瞳孔猛縮,心髒狂跳。
到現在為止,周省長沒握過任何人的手。
陳銘平靜地上前幾步,在擔架旁微微俯身,伸出自己的右手。
兩隻手,逐漸接近。
一隻有着領導者的寬厚和信任,雖尚顯虛弱卻堅定有力;
一隻帶着醫者的修長與專精,可靠而溫暖。
它們,在空中相遇,緊緊握住。
周正國看着陳銘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蕩在急診室裡:
“陳大夫,今天的救命之恩,我周某人,沒齒難忘。”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如潭,仿佛蘊含着千鈞重諾。
“咱們——後會有期。”
最後四個字,如同驚雷,在每個人心頭炸響!
後會有期!
一位高山仰止的大領導,對一個鄉鎮小中醫,親口說出“後會有期”!
其中的分量,這裡面蘊含的深意
每個人都在心中快速演繹。
整個空間,死寂!徹底的死寂!
周正國緩緩抽回手,向陳銘揮動着。
擔架被平穩擡起,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磁石牽引,緊緊追随着。
最終,卻都定格在,緊随擔架的那個,身材修長、面色沉靜如水的年輕身影——陳銘身上。
軍用直升機的引擎發出巨大的咆哮,螺旋槳卷起的狂風更加猛烈地抽打着雨水和泥濘。
探照燈刺目的光柱穿透雨幕,将衛生院門前映照得一片慘白。
陳銘獨立于門廳的燈光下,目送着載有周正國的擔架消失在通往直升機艙門的雨簾中。
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波瀾,隻是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
那枚古樸的黃銅針匣,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的掌心,被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匣面上那個小小的“陳”字,在燈光下流轉着内斂而深邃的光澤。
風暴的中心,此刻反而一片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