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陽!”
電話那頭,張為民的聲音如同醞釀着雷霆風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窟窿裡撈出來的,
帶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通過電流狠狠砸進宋天陽的耳膜,震得他耳鼓嗡嗡作響,握着話筒的手瞬間冰涼。
“你幹的好事,真當我張為民是聾子瞎子?”
縣委書記的怒斥如同重錘,
“網上鬧得沸反盈天,省市領導都在過問,東黃水鎮中醫改革試點,是縣裡定下的調子,是市裡挂了号的重點項目。你可倒好,處處掣肘,搞小動作,下絆子,丢人丢到全國去了!”
“宋天陽,我告訴你,再敢在背後搞一絲一毫的小動作,給我使一點絆子,明天,就明天,你自己收拾鋪蓋卷,滾到縣人大辦公室喝茶養老去,聽清楚沒有?!!”
“啪”
電話被狠狠挂斷,隻剩下忙音在死寂的卧室裡無情地回蕩。
宋天陽握着話筒,僵在原地,渾身冰涼,如同掉進了數九寒天的冰窟窿。
窗外透進來的慘淡月光,照在他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上,冷汗早已浸透了睡衣的後背。
張為民最後那句“滾去人大喝茶”,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他最恐懼的地方。
他知道,這位以鐵腕著稱的縣委書記,絕對說到做到。
這一夜,宋天陽徹底失眠。
窗外天色泛白時,他看着鏡子裡那個眼窩深陷、一臉頹喪、仿佛瞬間老了十歲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連最後一點體面,都需要自己去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面前,親手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