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罪囚柱前，伸出那隻保養得宜，戴着一枚古樸玉扳指的手，輕輕撫過蕭臨淵臉上的血痕。
蕭臨淵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那雙始終堅毅如鐵的眸子裡，終于泛起了一絲水光。
他張了張嘴，沙啞地喊了一聲：“祖母”
“委屈你了。”我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溫度。
我拿起一旁案幾上，那份寫滿了所謂“十大罪狀”的卷宗，随意翻了兩頁，然後，像扔垃圾一樣，将其扔在了地上。
“宗正寺，審的是李氏子孫的德行。”我環視一周，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不是給奸佞小人，當屠刀用的。”
我轉向那個手持鑰匙，早已吓得面無人色的禁軍統領，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開鎖。”
統領一個哆嗦，差點把鑰匙掉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跑上前，哆哆嗦嗦地為蕭臨淵解開了身上所有的束縛。
我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溫暖的白狐大氅，親手披在了孫兒的身上，遮住了他一身的傷痕與狼狽。
做完這一切，我才緩緩轉身，看向了那顧長夜。
就在我以為他會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賭徒光芒，他轉向龍椅方向，對着那個幾乎要癱軟下去的皇帝，大聲疾呼：
“陛下！您還在等什麼！您才是大雍的天子！九五之尊！豈能因一婦人而動搖國本！”
他聲色俱厲，仿佛在給李煜打氣，也是在給自己壯膽。
“大長公主雖功勳卓著，但早已歸隐三十年，不問朝政！如今她悍然幹涉宗正寺公審，是藐視皇權，是目無君上！逍遙王罪證确鑿，若今日不能明正典刑，您讓天下人如何看您？如何看我大雍的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