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一步一步,重新走到楚天牧的屍體前。
月光慘白,照在他了無生氣的臉上。
他的脖頸上,挂着一條項鍊,正是他送給我的那條。
在他的胸前是一封信,是寫給我的道歉信。
我打開信。
昏暗的月光下,那熟悉的字迹,歪歪扭扭,卻力透紙背:
“知意,對不起。”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不求你原諒,隻求你,好好活下去。”
“如果如果還有下輩子,換我來愛你,好不好?”
“我把一切都還給你,把命也還給你。”
“隻求你,留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看着信,笑了又哭,哭了又笑,直到喉嚨沙啞,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踉跄着在孤兒院殘破的院牆邊,選了一塊稍微幹淨些的土地。
親手挖了一個坑将他埋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
雪花落在我的頭發上,臉上,身上,冰冷刺骨。
世界,一片蒼茫。
我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向後倒去。
17
寒冬如期而至,鵝毛般的大雪封鎖了下山唯一的道路。
地窖裡的土豆南瓜已經見了底,孩子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
就在我們幾乎要斷糧的絕望時刻。
一個焦急而熟悉的聲音,帶着風塵仆仆的疲憊,在不遠處響起:
“我來晚了!”
路澤來了!我第一次見他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眉毛上都挂着冰淩。
推開車門的那一刻,帶着滿身的寒氣與風霜,還有一整個推車的食物!
面包、面粉、罐頭、肉幹!
孩子們爆發出的歡呼,小小的身影圍着路澤蹦跳,眼裡的光芒比雪地裡的陽光還要耀眼。
我緊繃了幾個月的神經,在看到那些物資的瞬間,也悄然松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