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音忽而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如珠玉墜地,驚得衆人皆是一愣。
她緩步上前,裙擺掃過破碎的牌匾,彎腰拾起一塊刻着“沐”字的殘片,眼底卻漫上一層寒霜。“奶奶既說女子的歸宿是丈夫,那當年母親被您苛待至死時,父親又在何處?”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沐老太太面色驟變。
“你你這孽障,竟敢拿你娘說事!”
“我為何不敢?”沐梓音猛地擡頭,眼中燃燒着多年積壓的怒火,“母親臨終前攥着我的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莫要學娘’——如今我好不容易掙脫牢籠,您倒想讓我再回去做任人宰割的羔羊?然後再如同我娘那般淪落無人問津的凄慘地步?”
沐老太太被質問得啞口無言,許久都未曾突出一句話,沐梓音接着道:“奶奶若隻是為了這虛名而來,我便順了你的意就是!”
言罷,沐梓音一腳将那破碎的牌匾踢飛出去:“從此,此府更名為音苑,但往後,沐家是沐家,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
“好大的膽子!”沐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屆時,陸方洲也來了,當然他身邊永遠不會缺失林心瑤的身影,兩人并肩而行,相得益彰。
沐老太太仿佛看見了救星,急切道:“方洲,你可算是來了,這逆女委實難教,你快快将她帶回去好生調教,莫要讓她出來丢人現眼!”
陸方洲看向沐梓音穿着一席水綠色的羅群,站在滿地狼藉中,明明身形單薄,卻出奇的美。
林心瑤适時挽住他的手臂,柔聲道:“嫂嫂也是一時氣話,老夫人莫要動怒。”
沐老太太可不信這種矯揉做作的女人,雖然她不喜歡沐梓音,但也不會喜歡林心瑤這種狐媚子,瞧見她挽着陸方洲的手更是覺得礙眼:“這是哪來的,老婆子怎麼不知道好孫女婿何時納了小妾?難怪我這大孫女會出來自立門戶,不是我老婆子說你,就算是要納妾,那也得凡是按照規矩來,不然人這口氣又怎能下得去!”
一口一個納妾,說得林心瑤臉色鐵青,連連搖頭:“沐老夫人您誤會了,我并非是師兄納的妾,我與陸師兄情同手足,已經時日無多了,想在最後的時光共度時日罷了。”
沐老太太冷哼一聲,拄着斷杖上前幾步,渾濁的雙眼将林心瑤上下打量:“情同手足?我看你這丫頭眉眼含春,倒像是要做陸府主母的架勢!”
陸方洲聞言身形微震,林心瑤也險些站立不穩,臉色蒼白地朝陸方洲搖頭:“不是這樣的,師兄,我沒有”
陸方洲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輕輕拍了下她的手,然後朝沐老太微微鞠身道:“奶奶,是我管教無方,甘願受罰,至于師妹,隻是想擔起長兄為父的責任,盡心盡力照顧她是我的本分。”
沐老太冷笑,一雙眼似要将她看穿:“是嗎?怎麼,我瞧着就不像你說的那回事呢!”
林心瑤嬌軀一顫,險些站立不穩,倚着陸方洲哽咽道:“老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自知命不久矣,不過是想在最後的日子裡,能有師兄相伴,若能因此讓師兄寬心,便是死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