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謙平仍強撐着擠出笑：“大姐這話說得太重了！奶奶年事已高，若是聽聞”
話音未落，裴瑩玥突然從藏書閣沖出來，小臉上滿是怒意：“不許你欺負沐阿姨！”
她擋在沐梓音身前，像隻炸毛的小貓，“你這壞人，拿假血騙人！”
沐謙平瞳孔猛地收縮，餘光瞥見沐梓音眼底閃過的冷芒。
原來方才他在院外與小厮低語時，被好奇跟出來的裴瑩玥聽得一清二楚。
小女孩晃了晃手中沾着紅顔料的木片，正是從他馬車縫隙裡撿到的。
“你用朱砂混着水染紅帕子，根本不是血！”
“玥兒莫急。”沐梓音按住裴瑩玥的肩膀，緩步上前，“三弟，這般拙劣的把戲，當真以為我看不穿？”
她指尖劃過帕子上的暗紅痕迹，“當年母親病重咳血，那血漬是暗沉的鐵鏽色，哪像你這鮮紅如朱砂？”
沐謙平額頭滲出冷汗，支吾着後退半步：“大姐誤會了，這這是情急之下”
“夠了！”沐梓音突然提高聲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從前在沐家，你們如何刁難我，我都能忍，可拿奶奶的病來做文章，當真讓我作嘔！我與沐家的恩情，在我娘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殆盡了，别給我說什麼親人，我娘死後，沐家何時把我當過親人，無非是為了攀附權貴的籌碼罷了，從此往後，我與沐家再無瓜葛！”
沐謙平還想辯解，卻見裴淩霄不知何時出現在長廊盡頭，一身玄甲映得眼神愈發冷冽。
這位不敗戰王，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撿起帕子狼狽離去。
待腳步聲漸遠，裴瑩玥踮腳抱住沐梓音的胳膊說：“沐阿姨别難過，壞人走了！”
沐梓音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你一定是上天賜給我的貼心小寶貝！”
裴瑩玥笑嘻嘻道：“那我要當沐阿姨一輩子的貼心小寶貝好不好！”
“當然好！”沐梓音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牽着她回去書齋讀書練字，裴淩霄并未讓她察覺存在，迅速地隐入暗處，躲藏起來。
沐謙平碰了軟釘子，卻不氣餒。
告辭時，他特意在翰林院門口停留許久，逢人便說：“家姐心系古籍修複，連祖母病重都顧不上”
這話很快傳遍京城，市井間開始議論沐梓音不孝不義，連重病的奶奶都不去探望。
而此時的沐家，沐嬌嬌正将幾張銀票塞進賬房先生手中：“這事辦得好，少不了你的賞錢。”
翰林院庫房深處。
沐梓音正爬着梯子在樟木架前整理古籍。
黴味混着陳年墨香鑽入鼻腔，她卻渾然不覺，專注地給一本明代刻本套上錦緞函套。
“沐女史，掌院有請。”小吏的聲音驚破寂靜。
她起身時不慎碰倒木架，古籍險些掉下，慌忙伸手去接住古籍，卻忘了穩住自己的身體。
梯子一陣搖晃傾斜，沐梓音不受控制朝地面倒去，心驚地閉上眼睛。
忽然，身體落入一雙有力的臂彎中，被穩穩接住。
擡眸睜眼，是裴淩霄堅毅陽剛的臉。
裴淩霄的呼吸掃過她耳畔，铠甲的涼意與體溫交織，将她穩穩托住。“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