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看着他凍得發紅的鼻尖,忽然道:“今夜你就在這裡守着吧,我讓人去告訴你娘一聲,免得她擔心。”
陸衍衡用力點頭,爬上床沿蜷在阿福身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臉。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時,阿福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陸衍衡猛地驚醒,差點從床沿掉下去。
“阿福?”他試探着輕喚,聲音裡滿是希冀,“阿福,你醒了嗎?”
阿福的眼皮顫了顫,像是被這聲呼喚從深水裡撈了上來。
他費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裡隻看見陸衍衡放大的臉,鼻尖先一步嗅到熟悉的甜香。
是那包被雨水泡軟的糕點。
“少少爺?”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剛想擡手動彈,胸口的劇痛就讓他倒抽一口冷氣,額上瞬間沁出冷汗。
陸衍衡連忙按住他:“别動!你傷得很重!”
他把姜湯碗端過來,用小勺舀了點湊到阿福嘴邊,“先喝點姜湯暖暖身子,宴青哥哥說你很快就會好的。”
阿福看着他泛紅的眼眶,忽然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少爺您沒被老爺罰吧?”
他最記挂的還是這事,昨夜挨打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怕陸衍衡被牽連。
陸衍衡的鼻子更酸了,用力搖頭:“我沒事,你别擔心。”
他把那包糕點往阿福手邊推了推,“你看,我給你帶了糕點,等你好點就能吃了。”
阿福怔住,盯着那包被雨水打濕的油紙,顯然是被捂在懷裡許久都已經變了形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去叫宴青哥哥”
陸衍衡剛要出去叫人,阿福虛弱道:“除了我爹娘,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少爺,阿福何德何能”
“你别說話,你要是真把我當朋友的話,你就給我好好養傷,一定要好起來!”陸衍衡其實比阿福小不了幾歲,都是孩子罷了,情感來得最是真摯又強烈。
“少爺放心,阿福不會再拖累少爺,阿福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阿福裂開嘴笑了笑,陸衍衡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下,“這才像話嘛!來,我為你喝姜湯,喝碗姜湯待會還要喝藥呢!”
話音剛落,門被輕輕推開,宴青端着藥碗走進來。
他見阿福醒了,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搭了搭脈,眉頭舒展些:“總算熬過危險期了。”
他把藥碗遞給陸衍衡:“趁熱喂他喝了,這藥能安神止痛。”
陸衍衡小心地喂阿福喝藥,藥汁很苦,阿福喝得直皺眉,卻一聲沒吭。
等喝完藥,他忽然想起什麼,看向宴青:“宴青哥哥,我能不能在這裡多陪阿福幾天?”
宴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直接離開。
陸衍衡忽然心裡沒底了,但為了不讓阿福擔心,倒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等阿福喝完了藥,睡下了,這才悄悄地去找宴青詢問。
陸衍衡輕手輕腳地走出客房,見宴青正在廊下翻曬藥材,指尖撚着片曬幹的艾草。
“宴青哥哥。”他放輕腳步走近,小手絞着衣角,“你方才沒應我,是不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