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李氏站在門口,下唇被抿得發白,指節因攥緊門框泛出青灰。裡屋的孟昭還在不耐煩地催,帶着傷處被牽扯的嘶嘶聲:“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進來!沒瞧見我這一身傷?”
她嘴角勾起的冷笑像冰碴子,落在滿是灰塵的門楣上。做下那等醜事,倒還有臉對她吆五喝六。
擡腳跨進門時,炕上傳來濃重的酒氣混着血腥味,嗆得人鼻腔發緊。孟昭趴在炕梢,裡衣被血浸透大半,後腰上縱橫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卻偏要擺出當家男人的架子,斜眼睨着她:“死了?叫不動了?”
孟李氏沒動,就那麼端端正正站在炕前,目光掃過他那副龌龊狼狽的模樣,聲音平得像凍住的河面:“不打算說說,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
孟昭一愣,顯然沒料到一向低眉順眼的女人會突然發難。他猛地撐起上半身,腰間的傷被扯得劇痛,疼得他龇牙咧嘴,卻梗着脖子反問:“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緩緩坐下,凳腳在泥地上劃出刺耳的吱呀聲,“我要跟你和離。”
五個字落地,屋裡靜得能聽見牆角蜘蛛結網的輕響。
孟昭像是被人兜頭澆了桶冰水,瞬間忘了疼,猛地轉過臉來,額角青筋暴起:“你說啥什麼?和離?你瘋了不成!”
“你覺得我瘋了那就瘋了吧,就算是瘋也是被你們逼瘋的。”孟李氏冷冷地看着他,“我已經跟老太太說過了,她也是同意了的。”
“我不同意?和離?”孟昭嗤笑了一聲,“你可真會給自己找臉啊,想走,隻能是休妻。”
孟李氏的目光陡然冷了三分,像冬日裡結了冰的井水,直直浸得孟昭後頸發寒。她緩緩站起身,木凳腿在泥地上刮出的聲響,比孟昭的嗤笑更刺人。
“休妻,你哪來的臉說這樣的話?”孟李氏沉聲道:“我七出之條犯了哪一條?孟昭,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說了,老太太已經答應了,我隻是來通知你一下。”
“而且,郎兒,我也會帶走。”
“你憑什麼帶走朗兒?”
“就憑你不配當他的父親,惠甯郡主更當不了他的母親。”孟李氏大聲說道。
“你”
孟李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歇着,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