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烏雲未遮住那一輪高
懸的圓盤,柔光似紗輕盈地鋪在各色地面。
三伏天夜間餘熱未消,百草堂後院就已生起炭火,支起鐵制烤架。
裴六被火光照得熱汗直流,索性光着膀子抓了把香菜束起,充當毛刷在烤全羊上反複地塗抹醬汁、鹽水和香料混合物。
他旋轉着支架,帶動貫穿整隻羊軀體的鐵叉,使其均勻受熱。
漸漸地,鋪天蓋地的肉香味在空氣中彌漫。
許久,渾羊殁忽這道奢侈的菜烤制完畢,裴六咽了咽口水,“爺,我幫您将裡頭的鵝肉取出,屆時您與夫人就吃裡頭的肉與糯米。”
“至于外頭這層烤全羊,反正也要棄用,不如就由我帶給兄弟幾個嘗嘗。”
嘀咕着,“我一個人就能吃掉半隻羊,晚上五個人野炊,不夠吃”
謝驚瀾像是沒聽到,站在涼簟矮幾旁,往香爐裡扔了兩顆沉香香丸。
出聲,“羊留下。”
裴六都準備上手搬羊,在聽清謝驚瀾的話後,手瞬時懸空,神情複雜。
難以置信自家主子竟然不答應自己這一小小的要求?
狠狠吸了口空氣中的羊肉味,戀戀不舍,“是。。”
裴六打了桶井水,将酒壇子撈住,其餘的水一股腦兒自身上淋下。
他胡亂擦了擦水漬,“爺,要是沒有别的事兒,我就回屋換件衣裳,同常書他們出門了。”
“嗯。”謝驚瀾淡淡應了一聲。
随後漫不經心,“順便讓團兒将夫人請下來。”
裴六撓了撓頭,“是。”
解厄閣,自雨亭。
夜裡山間陰涼,涼風陣陣穿過四面透風的亭子,下人們點燃絹紗燈籠内的燭火,有條不紊用竹鈎重新挂上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