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說,懷疑自己前世是不是做盡惡事。”
謝驚瀾嘲弄地勾了勾唇,“我想告訴你,若别人的罪業傷害到你。那麼,永遠不要将惡因歸攬到自己身上。”
曾幾何時,他也和宋绾一樣自我反省。
認為前世因今世果,是前世作孽,今世才會落得被扔至亂葬崗,形同野狗一樣的下場。
可是,謝驚瀾後來更傾向于——是上天瞎了眼。
沉香與烤肉香混合,明月皎皎,美酒的後勁席卷身體每一寸肌膚下的血液。
謝驚瀾開解道,“萬物負陰而抱陽,人們常将因緣果報挂在嘴邊。”
“認為萬事萬物,六道輪回,所有的因果都會嚴絲合縫地契合。”
“好似隻要承認今生落魄凄慘,是因前世造孽,就能聊以自慰。”
謝驚瀾維持淺淡的笑容,“殊不知,世間既推行善道,善必定是大勢所趨,是天道推行。”
“善人今世若已為善,前世必然曾積德才獲得善性。”
“若善人受欺,且已至極緻,那麼并非是前世積惡導緻,而是天道運行出了錯,是惡人更惡而上蒼無眼,為了維持世間運轉故意的放任不管。”
“所以宋绾被抛棄被放棄,絕不是我們的錯。”
“若是我們覺得天道不公,那就與人鬥,與天鬥。”
“總之無論處于何種險惡困苦境地,隻要絕不服輸,哪怕是天!我們勝天半子又何妨?”
謝驚瀾握着匕首手柄,右手緊握指節咯咯作響。
他倏地将刀尖一段飛向烤羊,正中脊骨。
宋绾眼睛還未完全合上,将男子的話聽進心底。
真是奇怪
少女腹诽,總覺得謝驚瀾這段話很耳熟。又像是自己曾經何時何地說過。
她困乏地閉上眼,迷迷糊糊問,“所以,你剛剛讓我擡頭,是想讓我看什麼?”
“看天。”
男子沉穩磁性的聲音傳入宋绾耳畔。
“志得意滿時,我們可自比明月。”
“黯然神傷時,我們不妨自比幽冥。雖身處幽暗,但至少還可以與明月為鄰,星宿相伴。也算與榮有焉了。”
謝驚瀾月白色袍子上的銀線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如流光皎潔。
他久久等不到回應。
隻聽到淺淺的均勻呼吸聲,似一簇絨毛輕輕滑過自己的雙耳。
他起身,打橫将宋绾抱起,一步步回卧房,安置在床榻。
謝驚瀾在後院時并未戴面紗,盡管和宋绾說話時,隔着矮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