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河端起了桌上那杯琥珀色的烈酒,:“祝二位,百年好合。”
話音落下,他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灼燒着喉嚨,胃裡傳來陣陣絞痛。
林晚意的心猛地一緊,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她看着陸河,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垂下了眼簾,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陸河沒有停頓,放下空杯,又給自己倒滿。
走向旁邊的一桌,舉杯,說着祝酒詞,然後再次一飲而盡。
一杯,兩杯,三杯
酒桌上的喧嚣似乎漸漸遠去,耳邊隻剩下自己沉悶的心跳和胃部傳來的陣陣絞痛。
陸河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但他依然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走向下一桌。
周圍的人漸漸安靜下來,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帶着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終于,在敬完第三桌,将又一杯烈酒灌下肚後,陸河再也支撐不住。
他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喉頭一陣腥甜湧上。
“噗——”
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噴灑出來,濺落在光潔的地闆上,殷紅得刺眼。
“啊!”
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聲。
離得近的一個賓客忍不住皺眉,低聲道:“這是不是太過分了?要不算了吧,人都這樣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
陳旭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反而帶着一種看戲般的愉悅。
他攬住林晚意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附近的人聽清:“老婆,你看你這護工,身體也太差勁了。不就喝幾杯酒嘛,還玩上吐血這套來博同情?這可不行,必須替我和朋友們把這圈酒敬完。我可是聽說了,這敬酒啊,如果不敬完一圈,對新人不好,将來會不幸福的。”
林晚意原本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忍消失,化作了冰冷。
“沒錯,老公說得對。憑什麼算了?酒還沒敬完呢,繼續,必須都敬完!”
經曆了這兩天的一次次失望,此刻再聽到她冰冷的話,陸河心中竟再掀不起半點波瀾。
原來,當一個人真正心死的時候,是連痛都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