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趕了七八天的路,他已經深入了一片荒原,這裡人迹罕至,隻有風聲與獸吼為伴。
這日傍晚,林淵正準備尋一處地方歇腳,耳邊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嗚咽聲。
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虛弱與無助,像是某種幼獸發出的。
林淵本不想理會,這片荒原上,生死乃是常态,但那聲音中透出的瀕死哀鳴,卻莫名地觸動了他心中一根極細的弦。
他鬼使神差地循着聲音走了過去,他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隻小狗,通體漆黑,毛發因為沾滿了泥污而一縷一縷地結在一起,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它實在太小了,大概也就比林淵的巴掌大不了多少,蜷縮在那裡,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着,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
一隻再普通不過即将被餓死的小黑狗。
林淵靜靜地看了它幾息,轉身便要離開,帶着這麼一個拖油瓶,隻會影響他的行程。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林淵的腳步,莫名地頓住了,他回頭看着眼前這隻小黑狗,卻怎麼也無法在向前踏出一步。
此時小黑狗似乎也察覺到什麼睜開眼來看着眼前的這個人類,林淵的目光跟小黑狗的眼睛對上的刹那,他的心髒猛地一顫。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那雙眼睛裡,沒有野獸的兇殘與警惕,也沒有乞食的卑微與谄媚,那雙黑色的瞳孔深處,仿佛蘊含着無盡的歲月滄桑,和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眷戀與狂喜。
就在此時蒼阙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小子這條狗,有點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林淵回應道。
“它的氣息太弱了。”蒼阙的聲音很古怪,“體内氣血枯敗,靈魂之火也黯淡無光,按理說,它早該死了。可偏偏在它那即将熄滅的靈魂核心,我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又無比純粹高貴的氣息。”
蒼阙似乎在仔細分辨,聲音越發凝重:“這股氣息是真龍,不會錯,是真龍的氣息。”
林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老頭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一隻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狗,而且又如此小,怎麼可能會有真龍的氣息。
龍那可是世上最為高貴,是淩駕于億萬生靈之上的神獸,又豈是一隻這麼小的黑狗可比的?
但林淵也沒有想什麼,蹲下身子,從本源空間中取出一個水袋,滴了幾滴水在小黑狗幹裂的嘴邊。
小黑狗的鼻子翕動了一下,本能地伸出小舌頭,貪婪地舔舐着那幾滴救命的甘泉。
林淵又撕下一點随身攜帶的肉幹,用手指撚得粉碎,湊到它的嘴邊,小黑狗聞到了肉香,努力地張開嘴,一點一點地将肉末吃了下去。
它吃下這點東西後,它似乎恢複了一絲氣力,掙紮着想要站起來,想要靠近林淵,但身體實在太過虛弱,隻是晃了晃,便又倒了下去。
林淵看到這一幕,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經曆過這種畫面。
“真是麻煩。”他嘴上嘀咕了一句,卻還是伸出手将那小東西抱了起來。
它很輕幾乎沒有重量,小黑狗在林淵溫暖的懷中,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甯,饑餓與寒冷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歸宿感。
它的意識,在沉睡中墜入了一片混沌的記憶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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