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帶着弟兄們,把這裡打掃出來!拆掉不必要的隔斷,把垃圾都清理掉。我們需要一個幹淨的開始。”
“第二,人員的紀律和日常操練,由你全權負責。我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鐵軍,任何人敢違抗軍令、偷奸耍滑,軍法從事!”
“第三,等會兒趙惟立送兵過來,劉成調撥工匠過來,你替我把人接收好。我要你把他們原本的習氣,都給我磨掉!不管他們以前是誰的兵,是什麼樣的人,進了奇兵司的門,就隻有一個身份——奇兵司的兵!”
“是!保證完成任務!”王大石重重地捶了一下胸甲,領命而去。
陸遠則找了一塊相對幹淨的空地,撿起一根樹枝,開始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飛快地畫着什麼。那是一些奇特的、由方塊、圓形和線條組成的複雜圖形。
他在設計一種全新的、利用了杠杆和滑輪組的省力雙箱風箱。傳統的皮囊式風箱,效率低下且費力。而他設計的這種新式風箱,可以讓一個體力普通的工匠,持續不斷地提供足以熔化頑鐵的強大風力。
這是他工業革命的第一塊基石。
與此同時,府衙之内。
送走了陸遠這尊“瘟神”,劉成和趙惟立相對而坐,氣氛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趙惟立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劉兄,你怎能如此輕易就答應了他那等無理要求?兩百精銳!那可是我守備軍的骨血!”
劉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眼神陰冷:“趙将軍,稍安勿躁。你以為,我真的會把精銳給他?”
趙惟立一愣:“你的意思是”
“哼,”劉成冷笑一聲,“你軍中那些平日裡最喜歡惹是生非的刺頭,那些油滑懶惰的老兵油子,不是正愁沒地方安置嗎?湊夠兩百人,打包送給他。我倒要看看,他陸遠一個毛頭小子,怎麼管教這群兵痞!”
趙惟立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獰笑:“妙啊!這群人,打仗不行,惹事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讓他去頭疼吧!最好是鬧出兵變,我們正好有理由,名正言順地收回奇兵司!”
“正是此理。”劉成撫着胡須,繼續道,“至于那五千兩銀子,我會讓庫房分十次給他,每次都拖他個十天半月。工匠嘛,城裡那些手藝最差,又喜歡酗酒鬧事的,都給他送去。總之,他要的東西,我們都給,但給的是什麼,就由不得他了。”
“高!劉兄此計,實在是高!”趙惟-立心中的惡氣,總算是出了大半。
劉成眼中閃過一絲毒辣:“這叫‘捧殺’。我們把他捧得高高的,讓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實際上,給他的全是沙子和爛泥。根基不穩,樓起得越高,摔下來就越慘。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我已經派人,在送去的工匠裡,安插了幾個我們自己的眼線。他在那官倉裡的一舉一動,都将掌握在我們的眼内。隻要他露出破綻”
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陰險笑容。
城外,黑汗大營。
中軍大帳之内,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冰。
身材魁梧如熊罴的阿骨打,正死死地盯着面前地上擺放的東西——幾塊被燒得焦黑的“驚馬木鸢”殘骸,以及一小撮從屍體上刮下來的黃灰色粉末。
他的臉上,滿是屈辱和暴怒。就在幾個時辰前,他眼看就要攻破朔方城,将勝利握在手中。然而,就是這些不起眼的東西,讓他最精銳的青狼衛和數千先鋒,一敗塗地,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