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械總造内,一股壓抑而興奮的氣氛在彌漫。
自打第一爐“陸氏鋼”成功出爐,并展現出驚人的性能後,所有參與其中的匠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幹勁十足。
在軍械總造總造陸遠的親自規劃和錢德勝的細緻安排下,那批珍貴的鋼錠,正被一群技藝最高超的鍛造師傅和制甲師傅,小心翼翼地打造成橫刀和甲片的模樣。
為了保密,陸遠特意将參與核心兵器制造的工匠集中起來,單獨開辟了一個封閉的院落,由趙惟立派來的親兵和黑皮帶領的護衛隊内外警戒,嚴禁任何人随意靠近。
每一道工序,從鋼料的精确切割,到反複的折疊鍛打,再到精細的研磨開鋒,以及甲片的沖壓成型,陸遠都親自把關,力求盡善盡美。
他深知,這第一批樣闆兵器,不僅是軍械總造技術實力的體現,更是他未來與各方勢力博弈的重要籌碼。
錢德勝幾乎是吃住都在那個小院裡,雙眼熬得通紅,卻精神矍铄。他一輩子都夢想着能親手打造出削鐵如泥的神兵,如今夢想照進現實,他恨不得将自己畢生所學都傾注其中。
而那些被選中的匠人,更是将此視為莫大的榮耀。他們小心翼翼地對待着手中的每一塊鋼料,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擁有生命的珍寶。
一時間,軍械總造内,除了高爐和炒爐區域依舊熱火朝天之外,這個秘密的小院,便成了整個總造最核心、也最神秘的地方。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在朔方城這樣一座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的邊陲重鎮。
軍械總造成功煉出優質鋼材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便通過某些隐秘的渠道,傳到了知府劉成的耳中。
府衙,書房内。
劉成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着兩枚光滑的玉膽,面色平靜,眼神卻深邃如潭。
“你是說,陸遠那小子,真的煉出上等鋼材了?”劉成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形容猥瑣的中年文士,正是他安插在軍械總造内部的一枚棋子,平日裡負責傳遞一些無關痛癢的消息,關鍵時刻才會動用。
“回禀府尊大人,”那文士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千真萬确。小人親眼所見,那日炒爐初試,鋼水奔流,火星四濺,與以往那些粗劣的鐵水截然不同。後來聽裡面的匠人私下議論,說那鋼堅硬無比,遠勝熟鐵,連黑汗人的彎刀都能輕易砍斷。”
“哦?連黑汗彎刀都能砍斷?”劉成手中的玉膽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黑汗彎刀的厲害,他是清楚的。若是軍械總造真能批量生産出克制黑汗彎刀的鋼材,那對于整個朔方城的防務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功勞。
隻是,這份功勞,他可不希望完全落在那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毛頭小子身上。
“可知那陸遠,用這批鋼材做了什麼?”劉成繼續問道。
“這個小人就不太清楚了。”文士面露難色,“自從煉出鋼後,陸遠便将那批鋼錠看得極緊,更是單獨辟了個院子,由趙将軍的親兵和他們總造的護衛日夜看守,不許任何人靠近。聽說是在秘密打造什麼東西,但具體是什麼,小人實在打探不到。”
“趙惟立的親兵?”劉成眉頭微皺。
趙惟立這個莽夫,對陸遠的支持,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有軍方的直接介入,他想通過常規手段插手軍械總造,難度無疑會增加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