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哭着跟在後面,夜風一吹,更顯得單薄。
夜深了,土路坑坑窪窪,月光淡得跟水似的。
孟遠背着老娘,幾乎是一路小跑,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到了鎮衛生院。
汗水順着額頭往下淌,砸進泥地裡。
值班的劉醫生一看這狀況,那眉頭就擰成了個疙瘩,二話不說,趕緊招呼人上氧氣、做檢查。
屋裡屋外,時間像凝固了一樣。
半個多小時後,劉醫生把孟遠拉到一邊,臉色陰沉,搖了搖頭:
“小孟,你媽這情況麻煩了。”
“急性肺炎,感染得厲害,肺裡有片影子,心跳也不對勁咱鎮上這條件,頂不住。”
“必須馬上轉縣醫院,搞不好要立馬動手術!再耽擱怕是撐不過今晚!”
“動手術?”
孟遠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喉嚨發幹,
“要要多少錢?”
劉醫生歎了口氣,伸出五個手指頭,又加了一個:
“保守說,手術、住院、後面的藥,沒這個數下不來六千塊。”
“六六千?”
孟遠腦瓜子嗡的一下,像挨了一記狠的,眼前直冒金星,腿肚子都有點轉筋。
六千塊!
這可是1990年!
對他們這個家來說,這就是個,能把人活活砸死的天文數字!
他這幾天豁出命去,仗着腦子裡多出來的那些東西,和那點“先知”,累死累活也就倒騰出不到四千塊。
為了盡快把收廢品的攤子鋪開,大頭又投了進去,現在他手裡能立馬掏出來的活錢
孟遠手抖着,把身上所有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又從家裡藏着的瓦罐底,摸出皺巴巴的一小沓,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