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仰面躺着,斷臂處的血不再滴落,而他的臉卻已如死灰,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眼睛半睜着,瞳孔渙散,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江天知道他已經到了瀕死之際,語氣盡量祥和的說:“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
“咳咳”
黎羽神色痛苦的咳了口血,眼皮艱難地擡起,試圖看清江天的模樣。
“你小子”他聲音氣若遊絲,帶着濃重的自嘲說道,“我要早知道你是神契者,我就不碰這灘渾水了那魒妖至少是二階水平,竟被你那麼輕松的搞定了。”
江天看着他那張瀕死的臉,心裡并不是滋味。
“多虧你出現,不然剛剛的情況我會覺得很棘手。”
這是實話,若非黎羽引開了魒妖,在那狹小的屋子裡,他很難護住安禾周全。
黎羽扯動了一下嘴角,他想笑,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罷了,事已至此因公殉職應該也有不少撫恤金了。”
江天沒有回答,隻是看着他。
黎羽渙散的目光投向漆黑的天空,眼角滑落着淚水。
“小子”他的聲音更輕了,帶着哽咽的顫抖,“回頭上報晦域閣我的編号是00198。”
江天已經不太能聽清他的聲音,便蹲了下來将腦袋靠了過去。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如果你見到我的女兒,告訴她,她爸爸賺到錢給她治病了,爸爸是個英雄。”
江天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定會的。”
江天話音未落,黎羽胸口最後那點微弱的起伏便徹底停止了。
他半張着嘴,眼睛依舊死死地睜着,江天不知道那是不甘還是恐懼。
江天沒有過多揣測,隻是輕輕将手覆上了死者的眼睑,緩緩合攏。
莫名的情緒在江天的胸腔翻湧,過去的他笃定的認為,當晦域使僅僅隻是為了逃離階層。
直到這晚,他遇見了這位甯願犧牲自我,也要保護他們的晦域使。
是什麼信念促使着他,去做到付出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
這到底是愚蠢還是偉大?
江天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這份人情,再也還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