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黑色的賓利開走,刁付宸一個人站在警局門口,像一座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島。
他看着車子消失的方向,看着那個連一個背影都吝于留給他的女人,胸口的位置,空得好似一個巨大的黑洞,呼嘯着灌進刺骨的寒風。
累。
她說,她累了。
這三個字,比任何刀子都要鋒利,将他那僅存的,可悲的自尊和希望,割得支離破碎。
他緩緩地蹲下身,将臉深深埋進手掌裡,那寬闊的肩膀,第一次,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半年後。
迪拜那片被炸成廢墟的人工島上,一座全新的建築,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拔地而起。
它不再叫“平衡之心”。
黎蔚給它取了一個新的名字。
涅槃。
它不再追求輕盈的平衡,反而用一種更加紮實,更加宏偉的姿态,與那片曾被視為詛咒的地基,進行着一種奇妙的共生。
無數根深入基岩的智能樁基,好比植物的根系,能根據地質應力的變化,進行自我調節。
而整座建築,則像一朵由無數個可開合的模塊組成的,巨大的金屬睡蓮。
它在廢墟之上,開出了比之前更加震撼,也更加堅韌的花。
這半年,黎蔚活得好比一架上滿了發條的,不知疲倦的機器。
她坐着輪椅,拄着拐杖,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泡在工地上。
她瘦了,那張本就清冷的臉,愈發顯得輪廓分明,那雙眼睛裡,曾經的愛恨情仇,都已燃盡,隻剩下一片純粹的,冰冷的,對作品的極緻追求。
她不再是那個會為男人心痛流淚的黎蔚。
她是“涅劄”的總設計師,是整個項目絕對的女王。
炎珝依舊是她最堅實的後盾,炎家的資源和人脈,為這個龐大的項目,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