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咳嗽聲,有些耳熟啊。
李初七下床,小心的把門拉開一點縫隙,就着樓下堂内的燭光,果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白天客棧門口帶孩子的那個老頭。
隻見他從中間有光亮的房間出來,佝偻着腰,懷裡抱着藥包,慢慢的踱步下樓,出門而去。
李初七有些好奇,也輕輕的走到中間的屋子門口。
“何必站在門外,請進吧。”
屋内病郎中沙啞的聲音透過門縫,吓了李初七一個激靈。
李初七讪讪的推開了門。
病郎中手拿一本醫書端詳,兩邊的燭光映的臉色更加蒼白,面前的桌子上堆滿了古籍和零碎的草藥。
整個屋子氤氲着一股中藥味,說不上好聞,也說不上難聞。
“咳咳,那個啥,我就是睡不着四處轉轉。”李初七有些尴尬,确實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在人家門口晃聽起來就很奇怪。
病郎中放下手中的醫書,指着眼前的椅子。
“坐吧。”
李初七坐下後,随手拿出桌上的一本書。
《百村圖志》?
“做大夫還要了解風土人情?”
“我是郎中,不是大夫。”
“敢問這兩者有什麼區别?”
“大夫行醫設館,郎中走街串巷。”
李初七點頭,示意病郎中繼續。
“我做了大半輩子的郎中,遊曆的地方,數不勝數。”
“我從一個村子進去,再從一個村子出來,有的醫好了,有的醫死了,好了的苟延殘喘,死了的倒一了百了。”
“好多村子帶着自己的風俗,還有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靈魂,都慢慢消失了。”
病郎中起身重新點了一根蠟燭。
“這醫來醫去,倒是醫走了我對生死的敬畏。”
李初七翻閱這手中的《百村圖志》,裡面的風土人情千奇百怪,确實是十裡不同風。
“那請問先生,為何将醫館開在客棧裡呢?”
“有什麼分别嗎?隻要人有了病痛,就會想盡辦法活下去,在死亡面前,人的嗅覺還是太過靈敏了,所以無論醫館開在哪,他們都找的到。”
病郎中将點好的蠟燭小心的捧到巡夜燈裡。
“跟我來,我帶你去看另一個世界。”